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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二章 离家出走
    谢故刚说了一句,“在我家睡”,凡渡就已经自动脑补成“同床共枕”。

    他愣愣地看着谢故,一时之间都有点喘息不过来,“真……真的么?”

    “我睡沙发。”谢故深吸一口气,不给他遐想的空间,“卧室让给你,我睡的是客卧,有点小,可能……”

    “不不不……”凡渡一听见谢故要睡沙发根本就不干,“你别睡沙发,咱们……”

    他忽然说不下去了,因为谢故在用眼神警告他,那种带着寒意与警惕的眼神,凡渡太熟悉了。

    那是他多少次,午夜惊醒后,梦魇之中的眼神。

    “凡渡。”谢故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们……可以继续当同学,如果你愿意,我们也可以继续当朋友,但是……”

    他重重地叹息了一口气,“我们不适合当情侣。”

    凡渡默不作声地看向他,几乎是犀利地提出来,“那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不给谢小凡找一个爸爸?”

    这次换成谢故说不出话来了。

    他避开了凡渡的目光,语焉不详道,“没遇到合适的。”

    凡渡刚想要开口嘲讽他一句,“十年了你都没遇到合适的,你不就是在等我么!”

    但是下一秒钟,他就想起来他们是为什么分手的。

    是因为他逼迫的太过了。

    他没有给谢故一个充分的成长空间,没有多等他一会儿。

    这一次好不容易才抓住他,再也不能……弄丢了。

    “对不起。”凡渡深深叹息一口气,“以后我会注意分寸。”

    谢故点点头,也不再说话了。

    一个房子内,住着三个人,这一晚上全部都失眠了。

    凡渡躺在谢故的床上,就如同躺在棺材里,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那里,被褥上全部都是谢故的信息素,那股从阿拉斯加海湾飘来的淡淡味道,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将他包裹住。

    那是他十年以来,日思夜想的味道。

    他觉得自己就连闻一闻都是亵渎。

    他竟然都不去想一想,谢故有多久没有洗过被子,才留下了这么浓烈的信息素的味道。

    而沙发上的谢故,则满脑子装着凡渡,一边心想着凡渡攥着白若双手的模样,心如刀割,一边又想着去他妈的,老子就是喜欢他,这辈子非他不可,哪怕是当小三,也要跟他在一起。

    而将自己锁在卧室里的谢小凡想的就更简单了,他躺在床上磨牙切齿,想着如何把这个登堂入室的狗男人给赶出去。

    三个人,三个屋子,三种不同的想法。

    也可以说是别开生面的三足鼎立吧。

    凡渡一夜都没能睡着,早上五点半爬起来,他自问自己还没有刑满释放,所以主动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减刑。

    他走入了小厨房,嫌弃这地方连转身都费劲,却又捏着鼻子,忍受着邻居家飘来的油烟味,给剩下没起床的一大一小做早饭。

    凡教授也不会什么高深难度的早饭,煎鸡蛋,三明治,加上一杯热牛奶,非常简单,却也足够饱腹。

    他几乎是吃了同样的早饭吃了十年。

    就像他爱了一个人爱了十年一样。

    在清晨才刚刚闭眼休息片刻的谢故,六点钟闹钟响起的时候,睁开眼了,眼皮下面严重的一圈青黑,他坐起身,揉了揉自己额头,想要给谢小凡做早饭,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价值。

    凡渡围着围裙,手里拿着锅铲,餐桌上摆着三人份的早饭,正满脸期待地看向谢故,脸颊上刻着大写的“求表扬”。

    “你……”谢故没想到他竟然起的这么早,也十年如一日的不会说话,“怎么国外的鸡叫的比国内的早么?”

    “我去的是瑞士。”凡渡叹了一口气告诉他,“小半年的时间都是极夜,人都是在黑暗里度过的。”

    谢故还真不知道凡渡去了哪个国家,哪怕他说出来,他这个地理知识匮乏从未出国的人,也对瑞士没有什么概念,“……哦。”

    他坐在了餐桌前,想看看我们的海归教授,能给我们带来什么瑞士风味,却没想到竟然就是面包片夹火腿肠,唯一一点绿色就是不怎么新鲜的白菜叶。

    “没有生菜。”凡渡解释了一句,“就只能用白菜了。”

    谢故碍于他的面子,没有说什么,甚至还咬了一口,夸一句,“好吃。”

    这一瞬间,凡教授身后的尾巴又要摇上天了。

    他们还没说上几句话呢,这个时候谢小凡就打开门走出来,一脸阴沉沉的怒气,来棒打鸳鸯了,“你们两个给我分开!”

    “小凡……”谢故有点无奈地看向他,“这是……”

    他想要给谢小凡介绍一下凡渡,却发现自己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称呼,谢小凡管他叫爸爸,那管凡渡应该叫什么呢?

    前爸爸?

    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叫叔叔。”凡渡主动开口给他解围,“小凡,我是凡叔叔。”

    “我管你是谁!”谢小凡竖起了自己浑身的刺,“从我家里滚出去!”

    在他眼里,凡渡就是行走的渣男本渣,出现在他们家,就是为了勾搭谢故,再把谢故骗得团团转然后丢掉。

    谢故凡渡分手的时候,他才四岁,没有什么话语权,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十四岁了!!!

    他要保护谢故!!!

    “谢小凡,我给你脸了。”谢故不耐烦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有耐心讲道理的家长,“人家好心好意给你做饭,你就是这么一个态度!!!”

    “我不吃!!!”谢小凡都要哭了,“你也不许吃!!!”

    他不想看见谢故和凡渡亲亲我我,也不想看见凡渡占据了他的位置,他和谢故相依为命的时候,姓凡的影子都没看见!!!

    “谢小凡。”谢故终于动怒了,“你是不是非要我动手!”

    谢小凡仰起脸,不怕死地叫嚣着,“有本事你就打我!我说错了什么么!你就是忘不掉他!十年过去你还在等他,谢故你是不是贱啊!!!”

    当初哑巴的孩童终究是长大了,他把谢故一切的辛酸痛苦都看在眼里,奈何却不知道……谢故与凡渡之间隐藏着的究竟是一段怎样的深情。

    谢故这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他脸上的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大脑完完全全一片空白。

    谢小凡的那声“你是不是贱”的质问,在他耳边久久回荡不休,甚至还有余音绕梁的趋势。

    是啊,他怎么就这么贱。

    从前谢故打人就不手软,现在手劲更大,这惊天动地的一巴掌直接就把谢小凡给扇倒在地上。

    谢小凡都懵了,捂着自己肿胀的脸颊不可置信地看向谢故,嘴唇哆嗦着,“爸……你打我……”

    他根本就消化不掉这个事实,“你因为一个抛弃你的男人……打了我这个跟你相依为命十年的儿子……”

    谢故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对谢小凡动手了,还是因为凡渡,这一瞬他只觉得头晕目眩,“我……”

    凡渡一把上前扶住他,“谢故!”

    谢小凡爆发出了尖锐的哭叫声,他指着凡渡,“你滚!你没资格出现在我们家里!你也没资格碰我爸!你给我滚!”

    谢故深吸了一口气,一把将凡渡推开,“你先走吧。”

    凡渡瞳孔颤抖着,愣愣地看着他,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谢故……”

    “没事儿……”谢故简直是焦头烂额,“你先走,我能处理……”

    “谢故……”凡渡就这么一声声地叫着,“谢故——!”

    谢故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把凡渡从家里给推出去。

    大门一关,他额头上的冷汗就流下来了,他额头抵着冰冷的门板,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爸……”谢小凡哭着站在他身后,“我和那个狗男人,你选谁?”

    “谢小凡……”谢故简直是筋疲力尽,“这不是一个选择题。”

    然而谢故没有正面回答的态度,却刺痛了谢小凡,他蓦然就懂了。

    谢故的选择是凡渡。

    哪怕他曾经受到了那么大的伤害。

    他的选择还是凡渡。

    那是他永远的唯一必选项。

    谢小凡如遭重击,踉跄着退后了两步,“爸……”

    他忽然觉得……自己以后可能没机会再喊这一声爸了。

    他喊了十年的爸爸……因为一个突然出现的狗男人……不要他了。

    谢故和谢小凡都沉默下去了,凡渡做好的早饭他们谁也没有吃,一个在卧室,一个在客厅,就这么冷战着。

    谢小凡满脸是泪地写下了一封给爸爸的信,用自己肚子里不多的墨水,描绘了一下自己有多么爱爸爸,但是世界这么大,他要去闯一闯,就不继续耽误爸爸了。

    他轻轻放下了笔,推开门缝,最后看了一眼沙发上的谢故,而后闭上眼,几秒钟后,他的身体在不断缩小,毛孔里长出了厚密的毛发。

    短短几分钟,原地就剩下了一只三黄猫。

    就是一张脸非常有特色,眼睛上面有两道墨黑的痕迹,看上去非常像一个“囧”字。

    三黄猫背上了自己装满了猫粮猫罐头的小背包,一跃就跳上了窗台,随后就从三楼跳了下去。

    离家出走了!!!

    而回到公寓的凡渡一直都放心不下谢故,捧着手机辗转反侧,连饭都没有心思去吃。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他才终于鼓起勇气,给谢故发去了一条消息,“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消息刚刚发送到,谢故就秒回。

    然而内容却叫凡渡大吃一惊,穿上衣服匆匆忙忙出门。

    谢故:“谢小凡离家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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