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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章
    约三十分钟后,在宪兵队暂时借用的埃斯克拉芒庄的大厅里,鲜艳的晨光溢满了一室。据说是千钧一发时西蒙娜被驱救起,已经全身裹着毛毯被运送到医院去了。我窥探她时,她那张昏睡的脸看上去已经跟死者没有两样了。

    我陷入混乱,摸不清前后脉络。让-保罗倒是自信十足,然而似乎若有所思的驱用简单的几句话就劝服了他,在正式逮捕之前,先给朱利安·卢米埃三十分钟的辩解时间。

    在大厅的各处,坐着让-保罗、驱、索讷神父,还有现在已经成为这座山庄女主人的吉赛尔。在阳光明媚的窗边站着被卡萨尔队长和年轻的宪兵扣着双臂的朱利安,他疲惫不堪,一言不发。

    吉赛尔坚强地压抑住了内心的动摇。她虽不到二十岁,但已经是一个古老家族的后继者,现在她摆出了一家之主应有的沉着冷静的态度。看见一个体质贫弱的少女突然有如此大的变化,我有点被震住了。

    “听说悬崖下面摔死的尸体是我的父亲,确实如此吗?”吉赛尔问道。

    “小姐,真的非常抱歉。详细的报告要等医生来了才能告诉您,可那确实是令尊。我们也竭尽所能了。可是,完全想不到凶手会在这么早的早晨动手……”卡萨尔队长支支吾吾地回答道。他大概是预期到,自己会因玩忽职守而受到罗什福尔家新家主的严厉追究,眼神凄切地向让-保罗连打眼色。

    “然后,你们打算将我的未婚夫朱利安·卢米埃当作谋杀父亲的嫌疑人逮捕,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要是事后证实了他的清白,我可不会善罢甘休的。”吉赛尔的语调中甚至有着恐吓比她年长三十岁的宪兵队长的意思。

    “罗什福尔小姐,我来回答。”让-保罗说道。他的话语中有着一击粉碎少女的负隅顽抗的威慑力,那是权力行驶者所做出的强有力的告发。

    “首先从最近说起,这个男人,”让-保罗一边说着,一边猛地指向朱利安的脸,仿佛要戳穿他的脸皮一般,“朱利安·卢米埃,在七月十七日晚上七点前后,正好身处蒙塞居尔的山顶,这点已经得到了证明。”

    “妮可掉下悬崖的时候吗?”吉赛尔始料不及地惊呼起来。

    “对,将妮可推下悬崖的,就是这个人,朱利安·卢米埃。”

    “不行的,让-保罗,这是不可能做得到的。凶手就算再怎么赶路,也没法在我们之前赶到悬崖的下面。而且朱利安还比我们更早就待在那里了,躺在马的尸体旁。”我情不自禁地插嘴道。让-保罗用那种坏心眼警察的眼神瞪了我一眼,然后说:

    “你们俩的机动车盗窃罪和数不清的违反交通安全罪我们以后再算……话说回来,莫格尔小姐的指责乍一听确实挺有道理。可是,莫格尔小姐只是基于平面上的地图进行考虑,七点时身在山顶的凶手,要在七点三十分抵达悬崖下面,还有别的移动手段。他完全不需要按照平面的地图移动,从上到下,垂直移动就行。

    “虽然他很巧妙地将东西藏在岩石缝隙里了,可我们昨天早晨在悬崖下的案发现场附近发现了一个袋子,里面装有登山绳索、锤子、岩钉、弹簧钩还有其他攀岩用的小道具。袋子里缝着朱利安·卢米埃的名字。我昨天去调查就读巴黎大学时代的朱利安的履历,查到了朱利安·卢米埃在读书时曾参加过登山俱乐部的事实。朱利安·卢米埃在七月十七日晚七点身处蒙塞居尔的山顶。他用速降的方法,垂直越过一百二十米高的悬崖,在七点三十分抵达了悬崖下方。你不承认这个事实吗?”

    让-保罗对仿佛疲惫不堪地低着头的朱利安吼道。

    “……我承认。是的,就是那样。”朱利安皱着眉,自言自语一般回答道。让-保罗一副扬扬得意的神色,继续说了下去。

    “在诺迪埃被杀的现场也使用到了同样的登山道具。要是排除被害者诺迪埃自身,案件关系人之中能使用这种道具的就只有朱利安·卢米埃了。费斯托谋杀案的时候……不是妮可和西尔万的组合,而是朱利安和亲生姐姐西蒙娜这两人,用莫格尔小姐想象的方法实行了谋杀案。

    “然后今天朱利安·卢米埃将共犯西蒙娜,以及最后一个目标,也是真正的目标罗什福尔两人约了出来,先后从蒙塞居尔的山顶推了下去。西蒙娜被矢吹驱救了下来,罗什福尔则坠崖死去了……”

    “可是,为什么朱利安要穿上西尔万的衣服,乔装成别人呢?他是怎么得到那套衣服的呢?那应该是逃走了的西尔万穿着的啊。”我发问。直到最后我都以为蹲在悬崖边的男人就是查理·西尔万。

    “是为了防止偶然被什么人目击到。他想让西尔万替他顶罪。至于他是怎么拿到这些衣服的,就要看待会儿他本人怎么自供了。也许跟西尔万的恋人妮可一样,西尔万本人也已在不知什么地方变成尸体了。”

    “警司先生,”吉赛尔用强硬的语调抗议,“您刚才所说的,只不过是朱利安也有犯下这一连串可怕谋杀案的可能性,除了西尔万老师,朱利安也有犯案的可能,如此而已。妮可死亡的当晚,就算朱利安真的在山顶,查理·西尔万也在那里。您有何依据,断定凶手不是西尔万老师而是朱利安?首先,跟西尔万老师不同,朱利安完全没有犯下这种大规模谋杀案的理由。”

    “……动机就是你,小姐。”让-保罗说道,用的是一种摆明让人不好受的、暗示性的语调。让-保罗正面直视吉赛尔的脸,缓缓地说了下去:

    “罗什福尔小姐,你在昨天去了图卢兹,是吧?”

    “是的。”吉赛尔点了点头。她的态度略有点不自然。

    “跟朱利安·卢米埃一起。”

    “是的。”吉赛尔的双眼瞪得极大,好像就要掉下来。

    “你们俩,到底去图卢兹干了些什么?”突然,让-保罗平静的语调中增添了威慑力。

    “那是……”吉赛尔无言了。

    “你刚才说,朱利安是你的未婚夫。那是说谎。”让-保罗吼道。“说谎,你们俩是……”

    “我们俩是夫妻。昨天我们到图卢兹结婚了。婚姻登记也办好了。那又怎么了?请别那样子责备吉赛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