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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往事 中
    从现代社会的一个成年人,突然变成古代异世的一个五岁的幼儿,这种天差地别,差点把裴舒芬逼疯了过去。

    她不愿意醒来,不愿意面对这个荒谬的现实。昏昏沉沉间,有一个晚上,她发现自己来到一处门楼,朱栏白石,绿树清溪,高高的牌坊上,写着“琅缳洞天”四个大字。门楼左右白雾弥漫,看不清四围都有些什么。

    裴舒芬不知这是什么地方,她往四围走了走,发现门楼周围的白雾里,似乎是无尽虚空。她从地上拣了个石子,往白雾里抛了过去,过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听到有石子落地的声音。

    眼前唯一可去的地方,似乎就是这个门楼里面。

    裴舒芬别无选择,只好抬脚跨进了门楼。

    来到门楼里面,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是一个长方形的院子,由四围的白石围墙圈起来。从围墙往外看去,看得出来是同门楼外面一样的白雾。

    院子中央,有一座三层重檐飞顶、古色古香的小楼,跟她穿越前在江南谐趣园看见过的木式结构的小楼有些相像。

    小楼前面的空地上,被一些雪白的石头分隔成了两块小园子。两边的园子,一边种得是花,另一边种得都是草。中间一条羊肠石子铺得小路,正容一人通过。

    裴舒芬心思细密,也不着急进到楼里面去,只在楼外面又转了一圈。

    她发现,小楼的后面,也是一块空地。如同前院一样,被雪白的石子路,分成了左右两块。里面种得东西,跟前院不一样。后来她才知道,这里小楼前后的四块小园子,前面两块,一块是花圃,一块是药圃。后面两块,一块是菜圃,一块是粮圃。

    小楼四围都看清楚了,裴舒芬才走上了楼前羊肠石子的小路,进到小楼里去了。

    小楼里面,进去便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大厅。正对着门的那面墙上,挂着一幅古画,画上的图案很简单,只是画着一面菱花镜,架在红色的木托架上。古画的下面,是一个紫黑色的香案,案上供着一个青铜小香炉,里面插着三支香。香炉的左面,是一个梅花状的水晶托盘,里面用清水供着几朵白莲花。香炉的右面,是一个青花瓷的花樽,里面插着几根一尺多长的枯树枝。

    说也奇怪,那三支香一直在香炉里面点燃着,这么多年过去,却从来没有燃尽过。每次看见那三支香,都是同样的长短,似乎连顶上的烟雾都是飘散着同样的形状。香炉左面的白莲花也是一样,这么多年过去,一直洁白芬芳,也不知那个水晶托盘里,是什么样的水,能将几朵白莲花一直供养着。香炉右面的枯树枝也就罢了,横竖一直是枯得,从来没有发过芽。

    香案前面,有一个小小的八仙桌,桌子两边,各有一张一模一样的靠背雕花扶手大圈椅。

    大厅的左右两边,也是一溜四把同样的雕花扶手椅,只是没有上首的两把那样大。

    除了这些椅子,大厅的左右靠近大门的地方,还各有一个通往别处的垂花拱门。

    过了这么多年,裴舒芬已经知道,从左面的门进去,是一间小小的耳房,耳房里有一张小小的罗汉床,和一张小圆桌,一张锦凳。罗汉床后面,藏有一个通往楼上的楼梯。

    左面的二楼上,是一间宽大的书房。书房的四壁都是高大的书架,只是书架上的书,寥寥无几。书房正对大门的地方,有两扇荷叶窗。窗子底下,是一个大书案。裴舒芬就坐在那个书案前,度过了她到这个异世最初的日子。

    那时候,这个身子正是疾病缠身。不知是不是这个小女孩已经病发身死了,所以她才附身在她身上。

    只是从一个成年女子,突然变成一个五岁幼儿,这个反差实在过于巨大。有好一阵子,她白天都躺在屋里睡觉。到了晚上,就迷迷糊糊地来到琅缳洞天,过着自己与世隔绝的日子。她有时候甚至分不清,到底哪一边的生活才是梦,是琅缳洞天,还是京都首辅七进大宅的内院。

    直到有一天,她在二楼的书房里无意中撞开一个机关,找到了通往三楼的楼梯。到了三楼,看见了一本札记,才知道自己不知是撞了什么狗屎运,居然得到了这样一个奇宝。

    简单来说,这个琅缳洞天,是一个随身空间法宝。这个身子的左手腕上,有一个梅花形的胎记。看了札记,她知道,只要抚按这个梅花形的胎记,心里想着这个地方,她就会来到这个空间里。所幸开始她不知道这个秘密的时候,都是晚上一个人在床上的时候才进来的。不然她要是大白天的消失在众人面前,可就闯大祸了。这些人铁定会把她当作妖怪,烧死了事。

    只是她不知道她第一次是如何到这里来的,大概是这个身体原来的记忆,在她病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把她带到这里来的。

    这个小楼的三楼里,是一间非常漂亮的古代女子的闺房。一张巨大的红木漆金千工拔步床放在屋子的南面,床前垂下轻纱一样的细帘,挡住了床里面。一眼看去,只能看见床的前面精雕细刻的一对宝瓶,床的上面一排横栏上,雕着栩栩如生的和合二仙。床的两侧还各垂下一个雨过天青色的络子。

    床的旁边,有一个精致的案几,看上去像是个梳妆台,但是整个梳妆台上,只有一面菱花形的镜子镶嵌在一个红木的台座上。除此以外,梳妆台上什么都没有。过了好久,裴舒芬才意识到,这面梳妆台上的菱花镜,同一楼大厅里进门就看见的古画上面的菱花镜,是一模一样的。

    裴舒芬那时还小,看见梳妆台上的镜子,得双手并用才能爬到案几前面的锦凳上。等她半跪在锦缎上,喜滋滋地对着菱花镜一照,差点没晕过去。只见镜子里面,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包括自己的模样。

    不能照人的镜子也配叫镜子?!

    当时的裴舒芬气得七窍生烟,一把搬起镜子,就要往地上砸。可悲的是,那镜台如同生在了桌子上一样,怎么也拔不起来。

    一直过了这么多年,裴舒芬发现,她还是拔不出来那面镜子。

    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裴舒芬也在这个琅缳洞天里,得到了不少好东西。比如她在二楼的书房里,找到一本叫《百草集》的书,对照着这本书,她把小楼前面空地上药圃里面的药草,认了个十之八九。靠着这本《百草集》和药圃里面的药草,她治好了这个身子先天的疾病。

    这一次,她跟着嫡母和两个姐姐去宁远侯府探望生病的嫡长姐裴舒凡,本来是打算靠着自己在琅缳洞天里的药草,给这个便宜姐姐治治病的。——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个便宜姐姐生得病,同自己附身过来的小身体生得的病,应该是一样的,都是先天性的疾病。俗世里的药物大概是起不了作用的,只有自己琅缳洞天里的药草,才能治好她。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