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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秘密(2)
    “当年我爸被爷爷送去山里历练,和那边小村庄一个姑娘好了,还让她怀孕了,说好回城结婚的。谁知道博陵这边我爷爷已经给他定了亲,他瞒着我爷爷和所有人,自己已和小山村姑娘好了,姑娘还怀了孕的事,和我妈结了婚,没有再回去。我知道,当时是我爸看中了外公家的权势,自以为是瞒天过海和我妈结了婚。至于许宝桐的妈妈,她还真勇敢,明明知道我爸不会再回去,也不会让她来博陵,还是坚持生下了许宝桐,自己一个人养着。直到许宝桐三岁,她妈病逝前才托人把她送到博陵,那时爷爷才知道这段往事。归根结底,就是我们祝家对不起她们。但我妈不让她留下,只要是个女人,都不会愿意。我爷爷因为我爸负了我妈也愧疚,只好将她托付给你爸。”

    “她真的是你爸爸的女儿?我是说,难道不可能有人冒充?”我问。

    “我不知道,我听墙脚听了一些,又问了我爷爷,他没有告诉我。但我猜,我爸留下她不是因为她是他的女儿,而是因为她是那个女人的女儿,她们长得很像。”

    我追问:“那我爸就把她留下,我妈会答应?”

    他朝我摇头:“这我不知道,我知道的只有这些。”

    我突然就明白姚琳女士这么多年对我们的态度为何天差地别,莫名其妙家里被塞了一个女儿,且那么优秀,比自己的女儿好上太多,让她如何心理平衡?她对许宝桐甚至要比自己的女儿好,因为谁都知道许宝桐不是她亲生的,她只能对许宝桐好,否则就要背负骂名,至于心底是怎么想,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宝榛。”祝融突然打断我的思绪,“你还记得不?你之前还以为我喜欢许宝桐,差点没把我撕了。”

    我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么严肃的气氛下脸红,可还是觉得难堪,“你对她挺好的,每次说到她都维护着她,我当然会误会,我又不知道她是你姐。”

    “我讨厌过她,也为她的存在而消沉暴躁过一段时间,但归根结底,她没有错。做错的是我爸,或是我爷爷,甚至我妈。她可能也知道一些什么,所以她对我的态度也很微妙。”

    “所以,这件事蒙在鼓中的只有我一个?”

    “如果可以,我宁愿不知道。秘密这东西,知道越多,越是负担。”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脸上。

    我朝他笑了笑,“是啊,现在我都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你了。这才几天的事,就搞成这样,我妈公司出了事,许宝桐又成了你的姐姐,说不定明天那些堵在我家门口的人又会回来,然后他们会在等待中暴怒,直接放一把火烧了我们的房子,烧死我们!”

    “胡说!”他似乎生气了,朝我扬了扬拳头,“不会有事的,你姐姐来了,爷爷他们不会看着你们家这样的。”

    他顿了顿:“宝榛,你别怪我妈,她是个女人,嫉妒是女人的通病,即使她的情敌是个死人。她心病很重,这些天,你家发生了这些事,她一直害怕爸爸会去把许宝桐接回来,一直失眠,每天都哭。她,她也不容易。”

    祝融那么了解我,他一定知道我是个锱铢必较的人,他一定知道我在心里厌恶祝参谋夫人唐女士,即便在她的立场,她也是个受害者。

    “你也不要怪爷爷,他……他生病了,这些日子身体一直不好。”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他却一句话都没再说。

    “宝榛,无论怎样,我都会在你身边。”在我起身的时候,他突然这样说。

    我是和许宝桐一起离开祝家的,那时我爸还在祝老将军的书房没出来。

    我拉着许宝桐的手走下楼时,祝夫人已从作战状态走出来,安静而颓唐地坐在沙发上,看也没有看我们一眼。

    “有空常来。”小梅姑娘习惯性地说。

    但我们心里都清楚地明白,再有空,我们也不会再来。

    这里不再欢迎我们。

    或许小梅也明白这个道理,忐忑不安地帮我们开了门,突如其来的风将她齐耳的短发吹得乱糟糟,在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听见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我一直牵着许宝桐的手,从走出侨香公馆到出租车再到家,我一直没有放开。

    似乎从小学开始,我就没有和她这样手牵手了。

    她没有抗拒我这突如其来的亲昵,我知道她其实也和我一样紧张或者害怕,即使她从头到尾腰板都挺得笔直,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但我知道当她跪在那里独自与祝家人抗衡时,心里一定不像表面那样淡定。

    我转身走向电视橱柜,翻出消毒水和棉签—她的手背有好几道抓痕,我牵她的手时才发现,应该是祝夫人抓的。我猛然发现我已经无法将祝融的妈妈称为唐阿姨了,就连在心里称呼她祝夫人时,我也是用恶狠狠的态度。

    许宝桐手背上的抓痕已微微渗出血珠,表皮起了褶皱,堆砌在尾端,看得我头皮发麻。就在我用棉签蘸着消毒水清理她左手的伤时,她突然伸出右手,食指点在我的眉心,用中指推开了我紧蹙的眉头。

    “别摆着苦瓜脸,收起你那自以为是的同情,我不需要这东西。”她的声音很轻很软,像她的手指,“你这副表情就像便秘,看到就恶心。”

    从前我觉得她虚伪,我的别扭和厌恶都摆在脸上,她始终无动于衷,戴着她好姐姐的面具唱独角戏。相比那样的她,与眼前这样的她相处我更觉得自然。是什么时候,她突然摘下面具,露出她冷漠毒舌的本色呢?我不禁想起了那个高瘦的背影—林达西。

    “你要把我的皮磨破了。”她龇牙。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慌乱地收起棉签和思绪,“我重新拿一支。”

    “不用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