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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云边下车的时候,坐在车站里发了一会儿呆,直到江云以的电话来催了他才站起来。

    这片小区外是他最熟悉的环境,满打满算在这里生活了十三年,似乎哪条路都有他从前留过的脚印。

    江云边走进大门时看见了一辆黑色的车,也不知车里的人看见他没,但没减速。

    他松了口气,上到六楼的时候还没按门铃,门就开了。

    “哥——”江云以的声音拖得很长。

    “重。”江云边任她挂上自己的肩膀,笑着拍了拍,“吃饭没。”

    “没——”

    “收着点,你是喇叭吗?”

    江云以嘿嘿地笑着,绕着他转:“妈妈要出差,这个假期都不在。”

    江云边放东西的手微顿,垂下眼:“嗯,我照顾你六天,假期最后一天回去。”

    妹妹垂眼沉默了会儿,才慢吞吞地哦了声。江云边摸了摸她的脑袋:“少装可怜,课上到哪儿了?”

    “基本跟上进度啦,不会落下。”

    江云以像小狗一样跟在他身后,看着江云边进厨房找食材,又跟着他端碗拿碟,仿佛绕着江云边转是一件多新奇的事情。

    “闲着没事去多写两套题。”江云边系上围裙。

    江云以摸着盘子,小小声:“哥,前几天医生说,我还不能回学校。”

    江云边动作稍顿,站在原地许久,垂下的眼眸黯淡:“云以,对不起。”

    江云以已经休学三年了,要不是期间一直请了家庭教师补课,她的学业进度是有些艰难。

    她本来也能跟普通omega一样,上学,考试,有自己的生活。

    是江云边带走了一切。

    “诶,诶。”江云以连忙把盘子放下,“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哥你别……”

    手足无措时,她揪着外套的领子伸向江云边的眼角,被江云边扣下。

    “咦,没哭啊。”江云以失望道。

    江云边捏了捏她的脸:“以后哭了第一个录视频给你。”

    晚饭之后,经过一天的课和两个小时的车程,江云边多少有些倦了,陪妹妹写作业时,不由自主地就靠在榻榻米上睡着了。

    江云以写了半道数学题后,用笔尖在他跟前晃了晃,小声地喊:“哥?”

    没回应,睡着了。

    她从桌肚里掏出了一盒橡皮筋。

    这几乎是兄妹两个人见面必发生的事情,从小到大江云以就爱折腾他的头发,绑完之后还要用他的手机发朋友圈。

    江云边不怎么介意,毕竟他回家的目的就是让妹妹开心点。

    于是在晚上九点,同学们惊恐地发现朋友圈里多了一张校霸绑着两个小揪揪的睡颜照片,照片右下角还有江云以半张脸,一副罪魁祸首行恶后的洋洋得意。

    [许湛:妹妹心灵手巧,江哥貌若天仙。]

    [何如:突然不知道该羡慕谁……妹妹,江哥醒来之后,如果你需要避风港,随时找我。]

    [顾望楼:果然跟妹妹一块的江哥气质都变了,感觉好软。]

    [杨佑:清醒一点!江哥是a,能用信息素把你碾压成灰的a!]

    ……

    江云以靠在床边看底下的点赞跟回复,笑得眼睛都弯起来。

    自从出事之后,她的交际圈就碎了,唯一能聊天的除了家人就是江云边,只有在哥哥来的时候她才有跟其他人交流的机会。

    或许有点寂寞,但她习惯了。

    刚打算把照片删除时,一个陌生的点赞忽然映入眼瞳。

    “三中影帝周少爷?”江云以默默重复这个稀奇古怪的昵称,轻轻点了点。

    江云边给别人的备注都是名字,很少给这么有特色的外号,她确实好奇。

    可除了名字,聊天记录平平无奇,江云以看着那只表情包的猫咪出神,忽然想存下来。

    “又在朋友圈抹黑我呢?”江云边带着睡意的嗓音传来,吓得江云以点了两下屏幕。

    她做贼心虚地黑屏,把手机放到桌上,迅速摆出掩耳盗铃的姿态:“我没有!”

    江云边伸手就碰到了头顶的小揪揪,慢吞吞地拽下来,摸手机:“又不是不让你发。”

    然后刚打开屏幕,就发现聊天对象是周迭,在一分钟前自己还给他发了个表情包。

    是他常对许湛用的那个龇牙柴犬,配字:“儿子,在不在。”

    三中影帝周少爷:。

    江云边对着屏幕沉默,慢慢地抬头,罪魁祸首江云以已经溜出了门外。

    江云边对着手机屏幕安静了一会儿,回:不是本人。

    确实不是。

    三中影帝周少爷:图片。

    江云边看到了绑着揪揪的自己出现在屏幕里。

    他先去朋友圈把照片删了,然后再回来警告周迭:想活命就撤回。

    周迭看着这六个字失笑,又问:是本人了?

    这人正在输入中好久,没有了回音。

    周迭靠在床沿,把刚刚那张照片点开,江云边睡着的时候嘴是抿着的,眉眼也没有放松,睡着了都看起来不好惹。

    可能凶狠的alpha都这样。

    他指尖落到屏幕上,悬在他眉眼处走了一遍轮廓,随后触在屏幕上缓缓地放大了一截,视线落到江云边的右耳垂。

    这里有耳洞。

    江云边那天在宿舍,是戴了什么在耳垂上?

    周迭想了想,再看到没有回应的聊天框,忽然关掉了屏幕。

    *

    江云边一阵个国庆假期就在家陪江云以看电影了,她积攒了不少恐怖片,没日没夜地看,江云边睁眼闭眼都是光怪陆离的世界。

    第六天清晨,江云边神色倦怠地在煎蛋准备早饭。

    江云以睡眼惺忪地趴在厨房门口,眯着的眼睛缓缓睁开,嗅了嗅:“什么味道?”

    “夸人不要拐弯抹角。”江云边把火关掉,把面包片放好,“牛奶热好了,待会自己吃。”

    “不对,不是食物的香气。”江云以走到他身后,嗅了嗅,“是薄荷……哥,你的信息素是不是变了点?”

    江云边这才反应过来捂着后颈:“瞎闻什么,边儿去。”

    江云以没被他赶走,站在身边:“哥,你的测评数据正常了吗?”

    数据测评。

    江云边都忘了,当初自己也是被隔离过,说各项数据超过自控值域,存在危险性的。

    江云边微垂的眼眸淡然扫过:“早就正常了,你以为你哥真的会失控变成偏激a?”

    “那当然不会。”江云以哼了哼,注意力又落到了面前的早餐上,“你今天是不是做多了?”

    “只有一份是你的。”江云边找到了阻隔剂,喷完之后,“剩下的我带走。”

    “剩下的……也不止一个人的份儿啊。”

    江云边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看她吃完早饭就把东西收拾好带走了。

    今天约了周迭一起去医院检查,早上要抽血,需要空腹。

    他懒得考虑中午吃什么,干脆把早餐弄多点当午饭一块儿吃了。

    江云边坐车回市里时,周迭的信息来了。

    三中影帝周少爷:醒没?

    江云边直接把定位发过去。

    江云边估算了时间,把大概到的时间发送过去,然后就收到了周迭一个ok。

    到医院时,江云边顺手在小卖部带了瓶酸奶,出门就看到周迭。

    “早饭?”

    “还没吃。”江云边把酸奶放进袋子里,周迭看到了里面的两个三明治,“走吧。”

    周迭跟在身后,莫名地觉得有些饿。

    抽血跟生理检查,江云边比周迭要做多一项心理辅导。

    医生给他调出了一份报告:“enigma虽然稀少,但所有数据都有记录,根据信息素浓度变化曲线和各项激素检测,被enigma标记后的个体只有前三次特殊时期比较难捱,三个月的过渡期结束之后你的反应就不会那么大了。”

    随后,又拿出玻璃瓶装的抑制剂:“但根据resever反应,你的信息素会发生相应的改变,普通的抑制剂效果不显著,必须得用e抽血调配的抑制剂。”

    江云边顿了顿,抬头:“信息素是抽血调配的?”

    “这是目前来说对你伤害险最低且最有效的抑制方法。”医生点头,“而且特殊抑制剂的保质期只有两周,所以基本是你每次易感期要到了,周先生就要来抽血。”

    像是一把小木锤在心口猛砸了一下,江云边的掌心跟指尖都有些发麻。

    因为他,周迭还要抽血……如果他没记错,第一次易感期时他还打碎了一盒抑制剂,而没过多久周迭又给他准备了新的。

    “一直都要吗?”他问。

    “临时标记可以替代,进行过深度标记之后能延缓症状,就能用普通抑制剂了。”

    江云边怔了一瞬:“我……我是alpha,也能深度标记吗?”

    医生看他许久,笑了笑:“可以,周先生没有跟你讲过吗?”

    江云边极其排斥提起标记的问题,周迭也没有跟他说过,面对医生的询问只好含糊地敷衍过去。

    后续医生说的话他没怎么仔细听,满脑子都是抑制剂的事情,他作为alpha自然是知道深度标记是一个怎么样的过程,但他是不可能给周迭这个标记的机会的。

    所以……他标记周迭?

    江云边想了一下那个场景,忽然觉得有些耳热。

    我要标记周迭?!

    草,好诡异。

    江云边不由自主地摸上自己的后颈,从诊室出来的时候,周迭在门口。

    等候椅上周爷爷拄着拐杖,在扫见江云边出来时稍稍弯起眼眸,缓缓站起来:“既然检查已经做完了,那就回家吧。”

    随后,那位严肃冰冷的人缓缓露出笑容,对江云边轻声:“小朋友,爷爷想请你吃个饭,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