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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席来州揣着阿言给的药,到了萧一献的包厢门前,犹豫一下,最终手一抛,将药扔进垃圾桶里。

    他排闼而入,还没见到萧一献的人,就先问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

    包厢里酒气浓郁,酒瓶凌乱地散在地上、沙发上,很像萧一献呆过的地方,一个字,乱。

    可没有萧一献的人。

    席来州心头意乱,他不想乘虚而入,不代表别人不想。他正要掏出手机,门扑通一声开了,萧一献喝得满脸通红,脸上湿漉漉的尽是水迹,双目无神,在席来州面上一晃,就开口说道:“不好意思,我走错了……”

    席来州赶紧将他拽住:“没走错。”

    “哦。”萧一献行动自如地走到沙发上坐下,口气自然地说:“喝酒吗?坐啊?”

    席来州看他拿着一瓶开过盖的酒瓶在磕茶几角,觉得很好笑,又怕萧一献磕到手,走过去夺了酒瓶,说:“别喝了,我带你回家吧?”

    萧一献重新拿了一瓶,又要磕茶几角,席来州忙说:“开盖了的。”

    “哦。”萧一献举起要喝,席来州看瓶嘴有点脏,又抢了过来,重新给了他一瓶,叹气:“喝这瓶。”

    萧一献瞟了他一眼,很认真地问:“你谁啊。”

    “……”席来州当机立断,决定带萧一献走。

    萧一献死活不肯走,席来州就扛,扛到停车场,他忽然听得一声“呕”,背后一湿……他赶紧走到垃圾桶旁,将萧一献放下来,萧一献扶着垃圾桶就吐了起来,像是要吐出胆汁似的,狼狈得很。

    席来州脱了外套,用干净的前衣片给他擦嘴,一件ckbarrett外套就毁在了停车场。

    不远处一个保安走了过来,席来州从外套里掏出自己的钱包、钥匙,就将外套扔在一旁的垃圾桶上方,一手拽住萧一献,另一只手配合着抽出一张钞票,塞给保安,问:“有水吗?”

    “有有,我去拿。”

    席来州单手箍住萧一献的腰,萧一献嘟囔一句:“好臭。”

    “……”

    席来州就引着萧一献往另一个垃圾桶走去。

    保安拿来两瓶矿泉水,席来州拧开,递给萧一献前,吩咐一句:“漱口的啊,可别吞了。”

    “哦。”

    席来州盯着他喝,捏着他的下巴来回晃晃,觉得差不多了,说:“吐吧。”见萧一献没有吐的预备,他立马掐住他下颚,强行打开他的嘴,往下压,这样来回几回,总算消停了。

    席来州帮萧一献洗洗手,才自己洗手,帮他擦擦嘴,心疼的目光在被掐得发红的腮帮上徘徊,嘴里嫌弃说:“看你喝得。”

    “哦。”

    “好臭。”

    “娇气。”席来州拉着他走,他这回倒顺从了,捂着胃。

    保安笑问:“你弟弟啊?”

    席来州估摸着萧一献肯定喝断片了,就回头跟保安说:“不,男朋友。”

    这个称谓一呼出喉咙,席来州整个人都飘飘然,就好像真的是萧一献男朋友一样,他掰过萧一献的脸,啄了一口。

    路上又吐了一回,这才到家。席来州打电话让a□□sa去买粥,a□□sa说家里有材料可以煮,席来州很直接地说:“你煮得难吃。”其实是萧一献不爱吃。

    萧一献捂着胃,张着腿坐地板上,两条大长腿伸得老长,很挡路。

    席来州看他捂着胃,哼一声,问:“不吃药了吧,胃痛不痛?”

    “哦。”

    席来州盘腿坐在他腿的包围范围内,捏他下巴轻轻晃一晃,试图将他脑子里的酒晃掉:“我问你胃痛不痛?”

    他觉得喝醉酒的萧一献很可爱,像个小傻瓜,但是,是最好看、最讨喜的傻瓜。

    萧一献眨巴眼睛,眼眸湿淋淋的:“痛。”

    “那以后还吃不吃药?”

    席来州牵过他的左手,放手心里捏捏,然后又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摸,很满足。

    “哦。”

    席来州将话再问一遍。

    萧一献右手往上摸,摸到心口,说:“那里不痛,这里会痛。”

    这是什么歪道理?

    席来州心想,改天要带萧一献做个全身检查,别心脏有什么问题,他问两遍:“难道胃痛,心脏就不痛了?”

    “就感觉不到痛了嘛。”萧一献开怀地笑。

    席来州虽然听不懂,但有点心疼,扑棱一下萧一献的脑袋。

    席来州看萧一献的手指甲有点长了,捧他的手上下抛,跃跃欲试:“我帮你剪指甲?”

    “哦。”

    “指甲钳在哪里?”席来州问两遍。

    “那里。”

    萧一献指着电视柜,手脚并用爬了过去,被萧一献双脚夹了一下的席来州:“……”

    电视柜是烟灰色的,款式很简洁,左右两个柜子,萧一献打开左边的柜子,“轰”的一阵声,一堆东西争先恐后滚下来。

    “……”席来州发现萧一献真会自欺欺人,他既不请佣人,也不自己收拾,东西通通一股脑塞在一个柜子里,柜门合上,就可以说服自己,自己整理得很整洁。结果每次打开柜门,都会呈现这样的场景,显得更乱,也更容易受伤,他似乎从来没想过要改变。

    其实只要将东西一一归类,刚开始可能有点困难,但整理好了,东西拿起来容易,也不容易受伤。

    上次萧一献找球服给自己穿也是这样,衣帽间里看起来干净整洁,但柜门一推,乱七八糟。找出一套球服,地上掉一堆东西,还是他洗完澡出来帮忙塞回去的。

    看柜子里不少东西滚下来,砸到萧一献的脚。席来州也爬过去,准备给他收拾,顺便从这堆东西里找出指甲钳。萧一献在一旁捣乱,席来州怕他被这些棱棱角角割伤手,就推他往后挪,自己收拾。

    指甲钳找到了,他就将东西放回去,决定改天帮萧一献收拾一下柜子,这么乱很危险的。

    这堆东西最底下是一个相框,相框里是一张蛮有艺术感的风景照,相框表面的玻璃已经碎了,席来州拿起来,相框后底也掉了下来,里头的照片散在地上,竟然不止一张。

    他好奇地拿起来看,基本都是萧一献小时候或少年时期的照片。他将碎玻璃抖干净,蹭到萧一献身边,一张张看。

    有一张是萧母抱着萧一献坐在沙发上拍的照片,年代有些久远,萧一献还是个小正太。

    现实生活中,席来州见过萧母一面,在一个电梯口,当时他要和萧一献去旅游。当时他并没有什么感觉,只觉得是个中老年妇女,现在看这张照片,她年轻时很漂亮。席来州看了萧母的手一眼,断定萧一献的手是遗传她妈妈的。

    有几张是萧一献同李以均的合照,他们都笑得很开心,哥俩好的样子。席来州觉得照片里的李以均比现在要讨喜多了。

    “怎么没有你爸的照片?”席来州问两次。

    萧一献说:“因为他病了……”

    席来州没听懂。

    “我也病过,”萧一献笑得很帅气,“后来病好了。”

    席来州又问两次:“什么病?怎么好的?”

    “胃不用痛了。”萧一献云里雾里地说,“病就好了。”

    最后是一张三人合照,萧一献,李以均,还有一个高挑的漂亮女人,有别于萧母的温婉。席来州估摸着大概是李以均的妈妈,就问萧一献:“这是李以均的妈妈?”

    “哦。”

    “这是李以均的妈妈?”

    “是李妈妈。”萧一献拿过照片,眼珠子湿湿的,手指摩挲着。“我很喜欢她。”

    席来州想调侃萧一献几句,忽然发现有水珠滴在照片上,他惊讶地看向萧一献,发现他哭了,他说:“我想做她的儿子。”

    “诶诶诶,”席来州第一次看到别人醉酒哭的,他给萧一献擦眼泪,哄道:“别哭啊。”

    萧一献哭得像个小孩子,一边哭一边抽泣,就好像、好不容易在沙滩上堆砌好一个看似完美的堡垒,却被突如其来的海水冲刷掉了一样,只能哭。他的眼睛里有源源不断的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席来州心里很难受,有点手忙脚乱地将他拥在怀里。

    “以均,我妈妈骗我。”萧一献抱着席来州的脖子连连抽泣,哭腔让席来州鼻酸,“你说我喜欢自欺欺人,是学她的,原来是真的。”

    萧一献哭得很难过,让席来州都不忍心生他喊错名字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