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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九月鹰飞
    第九十七章 九月鹰飞

    八月,燕主俊遣慕容恪略地中山,慕容评攻王午于鲁口。恪次唐城,冉闵将白同、中山太守侯龛固守不下。恪留其将慕容彪攻之,进讨常山。评次南安,王午遣其将郑生距评。评逆击,斩之,侯龛逾城出降。恪进克中山,斩白同。俊军令严明,诸将无所犯。闵章武太守贾坚率郡兵邀评战于高城,擒坚于阵,斩首三千余级。

    ----引言摘述

    “噗哧”一声,一只浑身羽毛为栗褐色,身长近四尺、翼展近八尺的大鸟骤然飞起,带着一股劲风向空中骤然腾起。曾华迎着阳光看过去,目光随着那矫健而急速的身影在转动。只见这如电光一样的影子一下子窜到数百尺的空中,开始的时候还在空中盘旋几下,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宽长的两翼一下子变成“v”字形,如同悬在空中一样。但是你还能看出它在不停地移动着,大鸟在用它柔软而灵活的两翼和尾巴的变化来调节飞行的方向、高度、速度和姿势。它似乎在等待什么,等待猎物在它的威势之下露出破绽来。

    没有过多久,大鸟突然两翼微微一收,如同闪电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曾华前面不远的地方扑去。在曾华的眼里,那种凌厉的气势只有德国二战最著名的斯图卡俯冲轰炸机能相比。

    就在曾华前面的不远处,大鸟在几乎冲到地面的最后一刹那间,嘎然止住了翅膀和去势,一双矫健的爪子同时伸出,就像抓纸布一样,利爪轻易地戳进了一只野兔的头。紧接着大鸟两翼用力一扇,整个身子带着爪中的猎物瞬间腾空而起。悄无声息地飞到曾华的跟前,然后爪子一松,将已经一命呜呼的兔子丢在曾华等人地马前,噗哧一声飞回旁边一位羌人的手臂上。

    这时,曾华才仔细打量这只被他小瞧了的大鸟。这只大鸟嘴形大而强,头顶暗褐,后颈赤褐色,肩羽色较淡。呈赤褐色,尾上覆羽尖端暗褐,羽基暗褐色,具暗色斑,尾羽先端四分之一为黑色,其余为灰褐。飞羽内翈近基部的一半为灰色,具有宽而不规则的黑横斑,次级飞羽呈云石状色。近羽基一半呈灰白色,下体暗褐色。

    但是最让人难忘的是它的眼睛。它那双不大的眼睛是如此地透彻和锐利,随着大鸟头的摆动,你能发现它的眼睛里满是高傲和桀骜,再配上它身上那种气势。让人深深感受到什么叫傲视天地。

    “真不愧是高原上的金雕呀!”看到这里,曾华不由地发出一声感叹。

    “金雕?”王猛等人一听,都不由回过头去仔细看了一下,发现站立于羌人肩膀上牛皮护套上的这只鸟在阳光下。油光的羽毛被映得流光异彩,散发着一种高贵的金黄色。

    “大人所说极是,真是一只金雕!”王猛最先回味感叹道。车胤、毛穆之、笮朴、谢曙、荣野王、李存、彭休、刘顾、江逌、杜洪、段焕等人无不点头称赞。

    今天是一个天高气爽的秋日,曾华与车胤、毛穆之等人开了一天会后,却遇上王猛到了长安,加上匹播将军野利循和青海先零勃巧合地同日送礼品到长安,不由地兴致大发,带着一干重臣策马来到阿城西南。出来打猎游玩,放松一下心情。

    这时,几只狗,不,比狗大多了地东西慢慢悠悠地走了进来。你仔细一看会发现这几只象狗又不象狗的动物头大而方,额面宽,眼睛黑黄,嘴短而粗。嘴角略重。吻短鼻宽,舌大唇厚。颈上那茂密直立的鬃毛就像非洲雄狮一样。威严肃穆,表情平静,在曾华等人的注视下安然地踱到前面。

    看着这象小雄狮子一样的动物,曾华脱口而出:“这不是藏獒吗?”

    “藏獒?这不是苍猊犬吗?”王猛等人又吃惊了,“狗四尺为獒,这狗早过了四尺,叫獒也不为过,但是大人你为什么要叫它藏獒呢?”

    “我在西域地时候就听人这么叫的。”曾华赶紧掩饰道,然后慌忙转移话题:“俱赞禄,你来给诸位介绍一下这金雕和藏獒,都是你带过来的东西,你应该熟!”

    旁边一位高瘦脸黑的羌人立即策马越众出来,在马上向众臣行了一个弯腰礼,然后结结巴巴地用官话说道:“尊贵地都护将军大人,还有尊贵的诸位大人,我是匹播将军野利循大人手下的一名校尉,名字叫俱赞禄,是原山南羌人。由于跟随野利循大人远征泥婆罗和北天竺立,立了一点小功劳,所以野利循大人就给我一个美差,让我押送物品到长安来。”

    俱赞禄不愧是商人出身,既有语言天赋,数月来在路上跟着书记官很快就学会了官话,一番表白说得结结巴巴,但却把自己介绍得清清楚楚。

    “属下奉野利循大人之命押送山南、羌塘好马一千匹,天狗五百只及其它物品数百车至长安,在西强山北碰到了青海将军先零大人的人马,他们押送河曲良马、白兰盔甲和神鹰也是要赶往长安,由于小的官职最高,所以入了秦州就一直由小的指挥。”

    王猛等人不由暗暗点头,这俱赞禄虽然说话结结巴巴,但是极有条理性,几句话就把来龙去脉说清楚,看来不是等闲之辈。

    “天狗原产于大雪山的河曲之地,被毛长而厚重,耐寒冷,能在冰雪中安然入睡。性格刚毅,力大凶猛,野性尚存,使人望而生畏,其壮如牛、吼如狮、刚柔兼备,是我们山南羌牧人的好帮手。这雪原高山上地狼、野狗、马熊都不敢接近天狗,甚至于雪豹都不是它的对手,常死在天狗的神威之下。”

    听到俱赞禄的话,众人不由惊讶声连连,这狗看上去是比较威猛,却没有想到居然如此厉害,连豹子、狼都不是它的对手?

    站立在那里的六只藏獒似乎听到众人地疑问。突然一抖毛发,顿时露出凶悍无比的神情,呲牙咧嘴,目光盯着远处地草丛,蠢蠢欲动。

    曾华一点头,旁边地看狗人一吹哨子,六只藏獒就像如同闪电一样直奔出去,在风中。它们四蹄矫健地在闪动着,颈上的直毛一抖一抖地,甚是威风。藏獒越跑越远,站在它们的后面,你可以明显地发现它们奔去的轨迹是六条直线,却无交叉分散。

    六只藏獒越奔越远,最后几乎是同时扎进一堆草丛中。顿时,这堆巨大地草丛就像是被人家捅了的马蜂窝。众多躲在这里避风头的野物纷纷慌张地四散狂奔。有十几只野兔,有两三只狍子,但它们都不是藏獒的目标。藏獒对这些属于“被保护”的动物不屑一顾,它们向草丛中的更深处奔去,褐黑色的身影几乎看不见了。

    在草丛远处。突然响起了几声藏獒的怒吼声,真地如雄狮长吼一般,惊天动地,众人中有一两匹坐骑居然吃不住这种威势。有点战战兢兢。在同时,几声凄厉的狼叫声也跟着响了起来,草丛深处很快就有了大动静,撕咬声、咆哮声顿时响在了一起。但是没有过一会,声音很快就骤然消失了。

    眼看着六只藏獒用嘴巴拖着六只狼的尸体走出了草丛,众人不由哗然了。应该是在侍卫骑军的驱赶下,这些慌不择路的狼群躲进草丛深处,悄悄地隐藏在那些野兔狍子地远处。以它们为掩护,好逃过一劫。

    也许是狼群太多了,金雕就没有拿它们开刀,只是抓了一只野兔应了差,秀了一把。但是藏獒出马了,很快就闻出这些狼群的味来了,立即直扑过去。要知道雪原高山上的狼比关陇这里的“土狼”要凶悍多少倍也不是藏獒地对手,所以藏獒一出动。很快就各自咬死一只狼。然后吓得余生的三只狼“精神错乱”,落荒而逃。

    藏獒把狼尸体丢在众人坐骑前。然后雄纠纠气昂昂地从金雕身边走过,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又恢复了那种平静的神情。

    看到这个模样,众人不由大笑起来,想不到一个是万犬之王,一个是万鸟之王,都互相不服气,而且还都互相斗气,真跟人没有什么区别。

    看到自己这边的藏獒出了彩,俱赞禄并没有痛打落水雕,而是转言道:“据说这金雕也不是凡物,翱翔在河曲之地,无论是雁雀、狍子羚羊、狐狸、野兔都逃不过它的锐眼和利爪,而且还能抓狼。金雕可以在草原上长距离地追逐狼,等狼疲惫不堪时,再一爪抓住其脖颈,一爪抓住其眼睛,使狼丧失反抗的能力,甚至看准机会,一爪就能将狼的头骨抓碎。相比之下,自然是翱翔在空中,身体不过二、三十斤地金雕更厉害一点。”

    听完俱赞禄的话,不但青海将军部的那位副校尉脸上由阴转晴,就是王猛等人也在心里赞叹连连。

    “俱赞禄,”曾华觉得俱赞禄是个人才,不由开口道。

    “都护大人,属下在!”俱赞禄对曾华不敢怠慢。在俱赞禄等山南羌人眼里,野利循几乎是神一样的人物,可每次野利循一提到大都护都是一脸的恭敬和虔诚,就如同提到他心目中的神一样。

    “你这次东来长安,一路上经过不少地方,尤其是党项、河曲等地,说说你的看法?”曾华开口问道。

    “是的大人!”俱赞禄恭敬地答道,“属下一路上经过羌塘、河曲、河洮再入地秦州。羌塘刚刚归附不久,正在实行均田制,还没有什么改变。但是河曲、河洮却不一样了,我们没有想到放牧地羌人也能过上这样的生活。我们深入一了解后这才深深后悔。”

    “后悔什么?”曾华笑问道。

    “我们后悔抽丁抽少了。”俱赞禄正色地答道。

    “哈哈,为何呀?”曾华先是一愣,最后大笑地问道。

    “回大人,我们仔细一看发现,那些日子过得最好地是那些有儿子抽丁出来当骑军的家户。他们有两、三个儿子,一、两个被抽丁出来,每年凭着军功都能给家里挣上好几块牧场。这可是能传子孙的牧场,我们羌人谁不想啊。还有每年送回来的用军饷折换的布帛、茶叶、呢绒、铜铁器等,真是让人看着眼红呀!”

    听到这里,不仅是曾华,就是其它众人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笑完之后,曾华对俱赞禄说道:“你家匹播将军辖下抽丁了两万余,加上青海、昂城两将军部新抽丁的两万余,我一下子就多了四万骑军。加上以前抽丁出来地西羌骑兵和后来扩编的鲜卑、匈奴等骑兵,足足有十二万之众,都快赶上步军了,再抽丁,我拿什么养活你们呀!”

    俱赞禄听到这里,嘿嘿一笑,恭敬地答道:“都护大人,这是属下愚钝的地方。正如野利循大人所说的。这些大事都是都护大人考虑的,小的们只是想好如何打败敌人就行了。”

    听到这里,曾华又昂首大笑起来,指着俱赞禄说道:“想不到野利循带出个你来,真是什么的将带出什么的兵来。”

    笑罢。曾华不由转头对王猛等人说道:“有两、三年没见到野利循了,很是想他啊。想来这两三年里,他不但在雪原高山上打下了这么大一份家业,还杀到北天竺去了。这份功劳大呀。也该让他到长安来享享福了。这样,表野利循为骁骑将军,调回长安来,先零勃在西羌也薄有威名,转任匹播将军接替野利循守几年匹播城。这小子听说在青海边上水美草肥地胖了几斤了。姚劲在弘农干得不错,几乎有让周军闻风丧胆的威力了,升任他为青海将军,接替先零勃去守青海。”

    听到曾华几句话就把西羌中官职最高的几个人中的三个挪了个位置。俱赞禄立即就能确确实实感觉到对面这位大都护到底有多大的权势。

    而王猛、毛穆之和车胤等人不由对视一笑,点点头道:“大人如此甚好,野利循大人如此功劳自然要好好表彰一回。而且这北府骑军日益增多,统军的大将却很缺,野利循大人远征万里,经验丰富,自然应当调过来。”

    说了一会闲话,俱赞禄等人慢慢地散开。只留下王猛等几个重臣谋士还围在曾华身边。就连侍卫军统领段焕等人都是远远地站在一边,领兵警惕地看着周围。

    “这次有劳景略先生亲自来长安一趟。”曾华看周围清静了。开口说起正事来。

    “这次拓跋什翼犍接受了朝廷的封赏,已经正式称代王、大单于,开始行使使持节、都督漠南漠北诸军事的职权了。而且也和我通过信,表示已经勒令独孤部、白部,以沱河上游、阱岭、楼烦为界,不得轻易南下。但是也要求我并州不得一马一卒北上,而且还要每年供其茶叶、粮食等物品若干。此事重大,我必须要来长安跟大人详说。”王猛答道。

    “景略先生地意思我略知一二,你此次亲自来无非是劝我忍辱负重,暂时答应拓跋什翼犍的要求。”曾华笑答道,心里却在想到,这朝廷见到少数民族就给人家一顶大单于的帽子,这单于真是不值钱了。

    王猛听到曾华这么一说,不由点头道:“倒是我多虑了,大人深谋远虑,自然能想得明白。”

    曾华赶紧摇头道:“景略先生不必如此,你如此思虑为得是关陇大计,如此是多虑呢?”曾华顿了顿,看了一眼王猛等人,不由笑了:“其实只要拓跋什翼犍受了朝廷的封赏我就不算吃亏了。我占了人家那么大一块地方,还要人家有苦说不出,怎么也得给人家一点好处吧。再说了,他要我每年供其茶叶、粮食等物品,我就要顺势跟他贸易,凭我们北府商人的手段,那点小钱几个月就赚回来了,这羊毛还是出在羊身上。”

    王猛一听也释然了,不由点头笑了起来,自己这位大人鬼点子多得很,很少能让别人占到便宜地。

    “景略先生,那拓跋什翼犍有没有说朔方的刘务桓怎么办?现在冰台先生不断派兵骚扰后河套和前河套,把这位铁弗部首领逼得是暴跳如雷。拓跋什翼犍没说也勒令他谨守其境?”曾华继续问道。

    “拓跋什翼犍只是说刘务桓名义上归附他,实际上他调不动,所以也没有办法勒令。”王猛低头想了一下又说道,“应该是拓跋什翼犍想留个尾巴。雁门、云中都紧挨着,贴着他的老窝腹地-盛乐,要是真把我们打急了,他的盛乐估计也完整不到那里去,所以才同意在并州北止战。但是朔方离他远着,估计拓跋什翼犍还希望我们两边打热闹一点。”

    “这就对了,这拓跋什翼犍是个人精,我就不信他没有暗地里支持刘务桓,说不定已经提供了不少物资,希望让刘务桓直接打到长安。不过这朔方有冰台先生等人,加上从秦州调拨过来地乐常山他们,不怕刘务桓来,就怕他不来。”曾华点头道。

    “接下来还要麻烦景略先生去整治并州,并州战略位置重要,是我们进入中原的重要据点,还请景略先生多操心。”曾华诚恳地说道。

    “请大人放心,王某自当尽力。”王猛恭敬地答道。

    曾华放一百二十个心,王猛是谁?懂点历史的人都知道,现在让他去经营一个小小的并州,简直就有点大材小用了。不过对于曾华来说也是一举两得,他即可以利用王猛绝世才干把并州经营好,多上一块地盘,又可以利用并州让王猛再上一个台阶,让他在并州攒足了威望,自然而然地就能让他上到要枢重职的位置。

    说完东边又要说西边,曾华转向毛穆之说道:“武生先生,这秦州和关陇西部就全拜托你了。”

    毛穆之凝重地一拱手道:“大人请放心,昨日大人已经将今后的策略告知于我了,我会一边继续尽力经营秦州,一边加紧布置。”

    “好,好,那就多谢武生先生和景略先生了!”曾华正色向毛穆之和王猛施礼道,慌得两人连忙还礼。

    正事又谈完了,大家又开始谈天说地了,曾华就是这样,谈正事的时候大家要认真,谈完之后该轻松就要轻松,众人也习惯了。

    正说着,王猛突然指着西南边说道:“大人,诸位,那边就是汉武帝设置的上林苑,真是数百里连绵呀。”

    这些重臣谋士都是饱学之士,自然知道这个典故,不由纷纷点头,而一知半解地曾华更是把头点得跟鸡啄米一样。

    “当年汉武帝为了打击匈奴,就划上林苑来训练骑兵,最后才驱逐匈奴于漠北,立不世之功。今大人以上郡、北地为上林苑,磨练精兵,我想不世奇功应该不远了。”王猛继续说道。

    听到这里,曾华虽然听出了一点味道,但是由于对古人用典故却不是很了解,依然“傻傻”地点头微笑。而众人却一下子听出味道来了,车胤只是低下头来,长叹了一口气;而毛穆之开始时脸色骤然变青,但很快就缓和下来了,不由地抬头向东南望了一眼,最后也是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