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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二章 胆大妄为
    在从秦三口中得知秦天德陪着万俟卨一同去了青楼,岳银瓶经过最初的误会后,很快就想明白了。她跟在秦天德身边大半年来,包括在钱塘——秦天德绝对的地盘上,秦天德都没有去过青楼寻花问柳,一直疼爱着自己的两个娇妻,此次破例去了青楼,想必是因为万俟卨。

    回到房中后,岳银瓶将床上的剪刀放回桌案上,自己则再次翻阅起那本《桃花扇》。虽然她已经读了三遍,可仍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尤其是开篇的那词,更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根据里面的内容来判断,应当是出自秦天德的收笔,可文辞中夹杂着的众多诗词,尤其是开篇这,却让她有些糊涂了。

    半年多的时间里,从来没有人说过秦天德文采斐然,不但如此,秦天德的名字简直就是不学无术草包货的代指,可是这些诗词是怎么回事?

    随着夜越来越深,岳银瓶小心的捧着《桃花扇》来到窗户边,轻轻推开纸窗,抬头凝望着高挂在天空中的皎洁圆盘,慢慢陷入了沉思。

    狗官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他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是一个胸无点墨的恶霸么?他为什么要装成一副讨人嫌的样子?又为什么不肯将实情说出?还有他那句“信我”是什么意思?

    不知不觉间,岳银瓶将手中的《桃花扇》捧在了胸口,脸上的疑惑神色越来越重。

    快到一更天的时候,一阵凉风从窗外习来,使得岳银瓶顿时清醒过来。

    不行,我得找他问个清楚,至少要弄明白那句“信我”是什么意思!

    她将手中的《桃花扇》放到身边的桌案上,快步走了出去,来到上房门口却现自己的兄弟手持利剑气鼓鼓的堵在那里。

    万俟卨来到淮阴的消息就是从岳雷口中获知的,所以岳银瓶有些担心岳雷一时冲动会做出什么鲁莽之事,当下就想叫住自家兄弟。

    可是她还没来及出声,就看见秦天德带着下人出现在岳雷面前。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纵身躲在树后,暗中观察着。

    好在整个事情都是胡铨弄出来试探秦天德的,岳雷并没有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从而对秦天德刀剑相加,这也让她暗中松了一口气。

    由于她所在的地方距离秦胡二人较远,而秦胡二人又刻意压低了声音,所以她听不清二人在说什么,只是借助皎洁的月光,从胡铨脸上的表情现了端倪。

    胡铨的表情反差太大了,从刚开始的时候满脸笑容,就因为秦天德的一席话,突然变成了担忧和紧张,这如何能让岳银瓶不好奇?

    看到秦天德匆匆离开,岳银瓶没有去问胡铨,而是暗暗地跟了过去,跟到了凉亭旁边的花丛中。这一回为了防止听不见秦天德的话,她特意靠的近了一些。

    谁想到这回的收获会有这么大,居然听到了秦天德一连低声吟唱了三遍的《破阵子》。心中重复了几遍《破阵子》,岳银瓶心中欣喜,当下就想冲出去,追上秦天德问个明白,看他还能怎么抵赖!

    辛弃疾的《破阵子》这词,通过创造雄奇的意境,抒了杀敌报国、恢复祖国山河、建立功名的壮怀,也是辛弃疾高昂而深沉的爱国之情、献身之志的生动体现。只不过如今被秦天德剽窃而来,那么词中所抒出来的情感,自然被人误认为是秦天德的内心真实感受了。

    只是她刚刚来到凉亭,另一旁的阴暗处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岳姑娘,你可是想要用那《破阵子》来逼迫大人对你说出实情?”

    岳银瓶闻言一愣,停住了脚步,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胡师爷,你居然也在?这么说我弟弟在那边练剑也是你刻意安排的?”

    胡铨先是招呼了远处仍在舞剑的岳雷一声,这才来到了凉亭内:“岳姑娘,胡某劝你先不要这么做,因为即便你去质问也得不到任何收获。而且大人如今应当是遇到了很严重的问题,恐怕事关生死。。。”

    万俟卨是在中秋过后的第二日离开了淮阴,怀中还揣着秦天德特意孝敬给他的上万两银票,而秦天德在次日也动身启程,准备将自己的两个娇妻送回钱塘,然后再折返临安,拜见秦桧。

    朱齐二女自然是舍不得离开秦天德的,可是有些事情不是她们能够决定的,尤其是秦天德知道此后的淮阴会变得越来越危险。

    此次上路,秦天德除了带上了自己娇妻以及一些下人,同行的还有岳银瓶。这是胡铨提议的,秦天德也没有反对,只是略一犹豫就同意了。

    一路上都很顺利,没有遇到什么意外,秦天德和三女同乘一辆马车,对朱齐二女关怀有加。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意外的话,那就是齐妍锦曾认真的将照顾秦天德日常起居以及生活琐事的事情托付给了岳银瓶,弄得秦岳二人好不尴尬。

    返回钱塘的热闹与喜庆暂且不提,数日后秦天德带着岳银瓶回到了临安。临安风景依旧,与几个月前秦天德离开前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更加繁华了一些。派人将拜帖送至秦桧的相爷府,秦天德等人住进了秦家在临安的宅子。

    秦桧的反应异常的快,秦天德中午才使人送去拜帖,刚吃过晚饭,相爷府就传来了话,让秦天德明日午时入府答话。

    秦桧的反应居然会这么快,而且午时距离秦桧从退朝之后没多长时间,由此可见秦桧找他是多么的紧急,到底会是什么事情!

    关于午时还有一个重要的说法,那就是犯人被砍头的时候,都是午时三刻。难道说秦桧只给我三刻钟的时间解释什么,一旦出了什么纰漏,就会有人人头落地了么?

    心中不安的秦天德独自一人待在书房,并没有让下人掌灯,而是坐在漆黑的书房中,让牛二娃守在门口,将秦桧如此着急召见自己的所有可能思考一番,同时也将各种应对之策整理清楚。

    秦二要协助灵儿打理莺莺楼,同时又是府中的管家,需要管理府内下人,所以无法离开;而秦三则需要守护东院的岳震岳霆兄弟俩,严防任何别有用心之人接近,在这方面,秦天德最信任的就是秦三了,也只有秦三能够信任。

    临近子时,秦天德已经有了应对一切的万全之策,那就是牺牲岳家来显示自己对秦桧的忠心,从而保住自己以便能够实现将来的计划。

    当然这个“牺牲”并不是真的要将岳家满门送到秦桧的刀口之下,只是他表现出这样的态度,然后在暗中,抢先一步将岳家六口送出海外,等到将来计成,大势已定的情况下,再把岳家六口接回来。

    第二日午时,秦天德准时来到了秦桧府邸,坐在偏厅等候秦桧的召见。约莫过了两刻钟的时间,才有下人带他来到书房,而秦桧此刻正坐在书房内的书案后,专心致志的练着书法。

    秦天德不敢打扰,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口一侧,静候着秦桧。

    又过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秦桧终于停了下来,将手中的紫毫笔放在笔架上,轻轻地吹了吹刚刚书写好的作品,似乎不经意间刚看到秦天德一般,装模作样的说道:“哦,你什么时候来的?这没用得下人也不知道通报一声!”

    紫毫笔,取野兔项背之毫制成,因色呈黑紫而得名。但因只有野兔项背之毛可用,其值昂贵,几遍有钱也不一定能够买到。

    秦天德不傻,也知道这只不过是秦桧随意之言,哪里会当真,连忙一抱拳说道:“是侄儿不然下人打扰叔父练字的。早就听闻叔父字体独成一家冠以绝伦,今日小侄有幸亲眼目睹叔父墨宝,是在是侄儿三生有幸。”

    “哈哈哈哈!”秦桧仰天大笑,捋着颌下的长髯,“你还懂得辨别字的好坏?”

    “小侄不太懂,”秦天德挠了挠头,自嘲的笑了几声,“不过小侄知道,小侄的字实在是太丑了,跟叔父大人比起来简直就是天上地下。”

    “你那也叫字!”秦桧对于秦天德那他的字跟自己比较有些不满,“过来看看,看看老夫的这个字写得如何。”

    秦天德一直闹不清秦桧的意图,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因为某些事情对自己不满,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让自己进府,但却晾了他半天才召见自己。

    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秦天德如履薄冰一般来到了秦桧的侧后方,欠着身子伸头看去,之间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呈现在纸卷之上:“好字,叔父的字比起王什么还有什么卿的强出百倍!”

    秦桧略一琢磨就明白秦天德口中的王什么和什么卿指的是前代的书法大家王羲之和颜真卿,伸手指着纸上的四个大字问道:“你可认得这几个字么?”

    “嗯。。。”秦天德伸出手指在纸上的四个大字间逡巡了一遍,最终接连点了从右手边起的第二个字,“回叔父的话,这个‘大’字侄儿认得。”

    “难得你还能认识一个,不过无妨,老夫教你便是。”秦桧扫了眼秦天德,指着四个大字朗声念道,“胆大妄为!”

    秦天德顿时一个激灵,迅将心中的不安强行押下,装出一副不解的神情,重复了一遍:“胆,大,妄,为。哦,原来这几个字这么念啊。不过叔父,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