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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脱衣
    叶云澜捏着长生花枝的苍白指尖突兀收紧, 并未立时回答。

    毛球绕着他走了一圈,跳到他膝上,轻轻“啾”了一声。

    沈殊神色未变, 长眸凝视着坐在树影中的人,歪着头, 慢慢舔干净指尖上的杏花糕碎末。

    虽然他方才一一细数杏花糕诸多不足之处, 但对于这人亲手给他的东西,他依旧吃得很仔细。

    他把手中碎末舔完, 便听叶云澜哑声道了一句。

    “……好。”

    沈殊勾唇,忽然用手利落撑起身,走到叶云澜面前单膝跪下,倾身靠近。

    叶云澜看着沈殊的面容不断接近, 眼眸微微睁大些许。

    就在两人鼻尖快要撞上之时,沈殊忽偏过头, 为叶云澜拣去发间落叶。

    叶云澜身体僵得厉害,沈殊的呼吸轻轻喷在他脖颈, 他的眉头紧紧蹙起,终究没有动。

    微风吹过,落叶翩翩飞舞。

    沈殊依然饶有兴致挑拣着叶云澜发中落叶, 仿佛乐此不疲。

    叶云澜长睫轻颤,想要说什么。

    眸光却忽瞥见沈殊衣领中后颈之处,隐约露出一枚漆黑印记。

    是傀儡印。

    沈殊正式踏入道门修行之后, 这枚傀儡印比之三年前本已渐渐淡去不少,可是此刻他观, 这印记却又恢复深黑之色,隐隐能够从上面感觉到污秽不详之息。

    叶云澜声音微冷。

    “沈殊,你动用了魔傀之力?”

    沈殊的手一顿。

    他稍稍拉开距离, 看向叶云澜。

    对方容颜极美,宛冰雪砌就,没有丝毫瑕疵与狰狞。

    他定定看了这张容颜片刻,才道:“师尊误会了,徒儿并未主动动用魔傀之力。”

    叶云澜:“那你身上污秽之气,又当何解释。”

    沈殊:“那是魔气。”

    叶云澜:“……魔气?你怎会拥有魔气?”

    魔傀能够无限吸收污秽之气从而获得力量,魔气也被归为污秽之气中的一种,但却和杀戮之气、冤魂恶念不同,唯有修炼了魔门法诀的魔修或者利用魔门法阵才能将天地灵气转化为魔气,而除此之外,间便只有一处地方能够不断产出魔气。

    魔渊。

    沈殊道:“我闯登天阶之时,误入一处阵法,未想那处竟是一位万载之前的魔修埋骨之地,其所遗留的残魂想要夺舍于我,被我反制吞噬,但残魂上所遗留的魔气和传承却也融合入我身体中。”

    叶云澜定定看着沈殊眼眸,想要找出其中谎言的痕迹。

    却找不到。

    青年眼眸深邃墨,似乎与往时并无不同。

    只是,对方从石门走出时那双邪戾双眼,却依旧挥之不去。

    但沈殊的说法并无漏洞。

    天池山屹立万载,曾经有过无数大战,渡过无数的时代交替,里面留有强大魔修残魂并不是奇事。事实上,前往天池山论道的修士有许多便是想要得到天池山中的前人传承。

    而魔门功法多是邪恶诡谲,魔魂夺舍不成,遗留了魔气在沈殊身上,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方才见面之时,沈殊身上有令他觉得熟悉的气息。

    他攥紧指尖,长生花枝的短刺陷入掌心。

    那荒谬绝伦的猜测慢慢地被他按在了心底。

    但是隐隐地,却也松了一口气。

    “你说的话,当真?”叶云澜度问道。

    沈殊:“当真。”

    有微黯流光从沈殊目中闪过。

    他并没有说假话。

    只是,有些话并未说全而已。

    叶云澜却犹不放心:“魔魂夺舍,你答应过我,能够控制本心,不会因迷失力量,踏入魔道,当真?”

    沈殊想了想,道:“若这是师尊此世所愿的话……自然当真。”

    叶云澜沉默了片刻,道:“魔魂夺舍并非小事,刚从登天阶中出来之时,你便该告诉我。你身上的魔气需尽快根除,绝不能再继续引动你身上傀儡印。还有,那魔修传承给你的法诀是什么?”

    沈殊道:“是九转天魔。”

    九转天魔是魔修之中的禁法,古往今来修成者唯独魔尊一人,但是在这万载之年,流传却一直很广。因为这门功法的入门的门槛极低,能够帮助人们快速获得力量,即便会受到魔门道门共同追杀,依旧会被无数亡命之徒偷偷练习。

    叶云澜抿了抿唇,道:“这功法绝不能练。”

    他寻思了片刻,站起身来,“走。”

    沈殊:“师尊去往何地?”

    叶云澜面色沉凝,道:“寻一处地方,给你彻底检查身。”

    距离浮云巅比武还有数日,两人时间空余还有许多。

    他们回了通灵涧月影壁中的洞府。

    将夜明珠嵌入月影壁,两人走进洞府,见到一棵巨大的紫云木,紫云木下有石墩石凳,旁边一张石床。紫色花雨纷纷,煞是美丽。

    绕至紫云木后方,则是一汪清泉,泉水清澈见底,乃洞府中设置,用以供人洗浴之用。

    叶云澜冷冷道:“脱衣。”

    沈殊站在泉池边,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便顺从地开始脱衣。

    叶云澜倚着紫云木旁观。

    几年前,他曾给沈殊摸骨,为了祛除沈殊内污秽之气,更是为其调配了药浴,令其日日浸泡,而他便在旁边护法观察。

    那时候沈殊尚且年少,总是脱完衣物便直直往热烫的药桶中去,耳尖羞红。

    可如今,不自在的人却变成了他自己。

    他看着沈殊一件件将外面布满灰尘和破损的衣物解开,旋即是白色里衣。青年修长的身体慢慢展露出来,线条流畅无一丝赘肉,上面有不少新增伤痕还未曾复原,却无损其优美矫健。

    褪去的衣物被沈殊随手丢在一旁,直到脱得只剩一件亵裤时,他抬手将自己头上发冠除去,乌黑的长发如瀑散下。

    他回过身,勾唇笑道:“师尊,可还继续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