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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双面
    一上飞舟, 叶云澜取过令牌,便快步去往房间中,一刻都没有在船舱中多留。

    他惯于独身一人, 不喜烦扰,自从天池山论道会上流言传开, 便连宗门弟子聚集问道坡也不怎么去了, 沈殊未出关时,更是每日只独居竹楼, 如此,却也未能彻底挡住外人窥探信来往。

    如果没有必要,他其实连门都不愿出。

    沈殊跟着他进入房间放好包袱,又弯身替他整理床被。

    叶云澜坐在桌边, 着手泡了壶茶。

    待茶水泡好,他给自己和沈殊各斟了一杯, 却觉察沈殊已好一会儿没有动静。

    他回过头,发现沈殊背对着他站在床边, 动作不知何时已停下。

    叶云澜微微凝眉,唤道:“沈殊?”

    沈殊没有回答。

    房间中静谧半晌,叶云澜放下杯盏, 刚起身要去看沈殊状况,沈殊却回转过身。

    “师尊,”他面上神情并没有什么异样处, 身床被也都整理得很妥帖,抬手捏了捏眉心, 似乎有些疲惫道:“不知是否因为刚突破元婴缘故,方才我体内灵力有些不稳,虽没有太大问题, 但可能还需闭关日巩固一番。”

    以飞舟速度,从天宗去往湛星城需要日光景。

    叶云澜凝眉审视了沈殊片刻,见他确如言,并无太大不妥,才微微点点头,又道:“晋阶灵力不稳多是因心境引发,闭关时,可多诵念几遍我曾静心咒。”

    沈殊道:“好。”

    转身步伐沉稳走出房间。

    眼见门扉被沈殊仔细掩上,叶云澜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忽起一个问题。

    ——他似乎一直忘记询问沈殊结出元婴究竟是何形态了。

    修士元婴形态是修士追求“道”体现,从中可以看出不少东西,并且,只有修行仙道修士才会结出元婴。

    而相对,魔修修行更重于自身,并不会演出元婴来,而是锻造自身魔魂,以,魔修道修元婴期相对境界,便是魔魂期。

    等飞舟到达目地,便找个机会询问沈殊吧。

    他。

    此时。

    沈殊脚步不疾不徐走出叶云澜房间,转身便自己方才领令牌开启了隔壁房间门。

    刚一进去,他伸出五指飞快划动,在虚空中布置了隔音结界,而关门背靠着门扉。

    此刻,另一只捏着眉心手已有些颤抖,太阳穴周围也有青色血管在跳动,显得有些狰狞。

    只是他垂下眼眸中,显出色泽依旧幽暗,深邃,如个会吞噬人洞渊。

    他慢慢滑坐在房间地面上,屈着一边膝盖,将脸埋在掌心里,背脊微微颤抖。

    “叫我……”他声音嘶哑地溢出一句。

    房内灯火未燃,寂黑暗中,只有沈殊低沉喘息声,艰难道:“师尊……唤我……师尊……”

    心府中元婴睁开了眼睛。

    一声冷冽、熟悉声音仿佛从遥远处传来。

    “沈殊。”

    沈殊背脊颤抖慢慢停止了。

    又过许久,面上神色才恢复了平静。

    他坐在地上,仰望着昏暗屋顶房梁,残光剑在他手边闪烁着灵光。

    回来了。他有些疲惫地。

    自从突破元婴,脑海中多出身为魔尊记忆,他精神便时常陷入混乱。

    他始终对多出来那部分记忆怀有戒备,刻意自身区分,不愿被其自身。

    毕竟,他还不清楚那部分记忆究竟从何而来,有何利害。

    而魔尊记忆那样庞大,包含亿万亡魂记忆碎片,他怕自身被影响,也如魔尊一般,不愿记忆太多,而惯于遗忘。

    他害怕遗忘了师尊。

    而这种做法,却令他身体中精神似乎分成了面。

    一面以他原本记忆为主导。

    而另一面,则是由魔尊记忆主导。

    当他将思绪太过沉浸入魔尊记忆,没来得及及时脱身时,另一面“他”就会出现。

    “他”邪性诡异,难以捉摸,是个彻彻底底魔。

    而且伪装能力出众,这几日,除了他自己,连自家师尊都没有觉察到他不时变。

    甚至还会参照着他以前记忆给叶云澜做饭……虽因为“他”以前修炼九转天魔体原因,没有味觉,做出来饭菜卖相虽可,但味道怪异,可是只要给“他”一点时间适应,恐怕就他本身做出来没什么区别了。

    沈殊咬了咬牙,拿着残光剑从地上站起来,走到床上盘膝运气,默念清心诀。

    无论如何,他要办法解决这个隐患,不能将师尊置于危险地。

    ……

    日,飞舟到达湛星城外。

    待诸多弟子先行,叶云澜才慢慢沈殊从飞舟走下。

    此地位于东洲南疆交界地,虽是初春,气候却已有几分湿热,正下着绵绵细雨。

    沈殊为叶云澜撑了一把素白纸伞,人往湛星城而去。

    湛星城地居洲贸易通途,是难能一见世间大城,一眼望去,巍峨高大城墙如山一般耸立入云,十分气派。

    地上城洞排满了入城凡人长队,而天上则有一道专为修士准备光华璀璨“湛星桥”,天宗弟子入城,只要持着手中宗门令牌,通过湛星桥就可以进入。

    沈殊牵住叶云澜手,去往桥上,刚踏上桥身,便见到有人正站在桥上。

    容染穿着一身素白衣,执着素色油纸伞,身形纤细,容貌秀美,面上有着不太健康苍白,远远看去,竟叶云澜有着三分相似。

    他见到师徒二人走来,露出一个柔美微笑,也不看沈殊,只看着叶云澜,仿佛有些叹息道。

    “阿澜,年未见,近来可好?师兄每次看到,便又觉消瘦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