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爸……”
于心不忍的楚凯哥，夹了点饭菜，推开了根本没锁的书门，就看见正在发呆的父亲。
关上门，脚步轻迈的楚凯哥把饭菜轻轻放在了桌面上，喊了一声发愣的父亲。
被唤醒的父亲，目光一直落在了饭菜上，不愿抬头看楚凯哥。
好几分钟后，父亲这才重新把目光放在楚凯哥身上，目光非常复杂。
“来，坐……”
父亲说话很简单，像是一个前辈对待晚辈的陌生，看到楚凯哥无动于衷时，父亲更是不由得笑了笑。
父亲明白楚凯哥的担心，小凯是怕会坐坏椅子。
“放心坐，那是铁做的，你坐不坏……”
楚凯哥一听到是铁做的椅子，回头看了一眼，才安心坐下，但眼神还落在父亲的脸上。
楚凯哥带着满心的期待，内心十分希望父亲能把这饭菜吃了。
但面前的父亲并没有动筷的意思，如果他真的吃得下，在餐桌前他早就吃了，何必等到现在。
“我……暂时叫你小凯吧。”父亲也只能叫楚凯哥叫小凯，总不可能一直喊机器人吧。
“小凯，你来这里，虽然只有大半天，但是我想……你也应该明白现在的状况，我和我的老伴两个人，整天都在围着你转。”
“而现实是，你是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给我们带来了很多的伤感与麻烦。”
“不过我谢谢你，谢谢你给我们带来了对小凯的思念，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给了我们带来更多的，却是其它更多的不好，不管是生活……还是情绪。”
说到这里的父亲，没有继续说下去，毕竟再说下去就很无情。父亲话语的意思很明确，楚凯哥呆在这里很不好，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不管是对谁。
而事实上，父亲说得一点都没错，不管是父母见到楚凯哥的那一刻，还是吃饭的时候。
一直都是麻烦……
但楚凯哥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至少父亲没有亲口说出让自己离开，那还是有一抹希望，不是吗。
或许，父亲的意思，其实是让自己不要介意？
毕竟相处的时间长了，父亲母亲就会习惯。习惯自己的存在，好说歹说楚凯哥也曾是这家庭的一员，是不是？
楚凯哥似乎心中还有所期待，毕竟这里有爸爸妈妈，这里有家。
但结果，还是楚凯哥心里想多了，并不是父亲怕楚凯哥误会什么，而是怕自己说的根本不够直白，不够痛心。
看着无动于衷的楚凯哥，父亲直接狠下了心。
“你看……你既然是机器人，就应该有机器人的样子，你不是人。更何况你顶着我们小凯的身份，来到我们这里生活，只会给我们带来无穷无尽的烦恼。”
说到这里的父亲，看着楚凯哥的眼神，更是意味深长。
“或许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根本就不是楚凯哥，你只是楚之约复制出来的替代品，你只是制造出来的机器人，只是拥有着楚凯哥部分的记忆……”
“也仅此而已了……”
父亲说得越来越玄乎，甚至已经怀疑楚凯哥并不是楚凯哥，楚凯哥只是带着部分记忆的机器人。
“你的性格偏安静，但是我们的小凯好动，多话……单从性格上，你就已经不是小凯。”
“相反，你更像是楚之约性格，你难道不觉得，你就是楚之约单凭自己的习惯，而凭空制造出来的机器人吗？”
“你觉得呢？”
说了一大通的父亲，这回楚凯哥总算听明白了，这个家不需要自己了，而且自己也不是楚凯哥。
其实父亲说的没错，目的也是好的，楚凯哥确实不像以前的楚凯哥，更不是从前的楚凯哥。
楚凯哥更不可能，这样跟父亲说：父亲，我真的是楚凯哥，我的大脑是鲜活的，这是唯一能证明我是楚凯哥的证明。
问题是……楚凯哥没办法对深爱的父亲说上一句：父亲，我只剩下一颗鲜活的大脑了。
父亲绝对会马上崩溃，除非楚凯哥也希望哥哥把父亲，也变成这样的一副机器人，所以楚凯哥不敢这样做。
“好，我……我明白了……我……等下就走……”楚凯哥忍着心痛，哽咽地说出了这番话。
其实，楚凯哥就算哭出来，父亲也不会看到他的眼泪，更不会听出那句话有多委屈。
因为楚凯哥就是一个机器人，也只是一个机器人。
不管如何，楚凯哥还是希望父亲能把自己端进来的饭菜吃了，最起码，父亲不要拒绝自己的一片孝心。
“父亲，就让我再看你吃上一口饭……再走……”
“好不好？”
楚凯哥几乎恳请的态度，吃个饭，并不会要走父亲的命吧。
结果喜人，当父亲听到楚凯哥答应离开时，不自禁满意地点了点头，终于肯拿起筷子吃饭。
只是，刚吃到嘴里的父亲，似乎想起了什么，便抬起头来看着楚凯哥，那模样很是认真。
“小凯，不管你到底是什么。我都希望你不要迷失自己，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好好的……”
却没等父亲说完，楚凯哥不知何时打开了房门，转身离去。
当楚凯哥看到父亲拿起筷子，并吃了一口，那一刻！楚凯哥直接起身离开了书房，没有眼泪，也不会有话语。
父亲的愿望实现了，楚凯哥离开了。
楚凯哥自己的愿望也实现了，就想父亲吃一口自己端进来的饭菜。
如此一来，楚凯哥留在书房再无意义。再留下去的话，楚凯哥怕是会狠不下离开的决心。
好好做自己喜欢的事，好好生活……这句话，父亲并没有说完，楚凯哥也没有听完。
两父子最后的道别，就是吃一口饭，再无其它。
呯！
当书门无声关上，夹着猪肉却已僵住动作的老父亲，当再听到外面呯的一声，再次大门关上时，父亲就知道楚凯哥这会真的彻底离开了。
“我的儿啊！！”
这一刻的老父亲，再也遏制不住，双手用力抓住的筷子，无声跌落。
吧啦！
父亲无力闭上了沧桑的双眼，瞬间掩面失声痛哭。
“唔啊！儿啊！”
这是，两难的抉择……
这样的楚凯哥活在父亲的生活中，对每一个人都是煎熬。
若是楚凯哥离开，楚凯哥便能拥有他自己的生活，而父亲与母亲两人，更不用每天为楚凯哥这副样子感到痛苦。
而且，也不会那样……不会的，根本不会有人会放过小凯的。
这一点，老父亲深知。
“小凯……小凯……小凯！”
泣不成声的老父亲躲在书房中，不敢大声痛哭，嘴里念叨着楚凯哥的小名，将情绪通通宣泄出来。
父亲是一边吃着小凯送进来的饭菜，一边哭泣！
既然，人事已非，机器人就该有机器人的样子。
楚凯哥与老父亲，当楚凯哥变成机器人那一刻，便已形同陌路，再也回不去。
是永远……
……
另一边。
楚凯哥在流浪街头，双眼无神，他根本没有地方可以去。
难道去大哥那里？
不可能，说不定大哥又在想什么主意，光想着怎么把自己改造成正常人带回家，得到父亲的谅解吧。
何苦让大哥为自己付出一辈子，何不如，自己今生到处流浪，直到能源耗尽，今生长眠。
说是如此，犹如无头苍蝇的楚凯哥，无处可去。甚至说，楚凯哥连活下去的理由都没有。
活下去……能干什么？
娶妻……不能。
生儿育女……不能。
挣钱？
现在都不知道钱对楚凯哥而言，还能干些什么！
是嫖？是赌？还是毒？
呵……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