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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悲哀
    长安县衙。

    坐在侧厅内的李德武形貌略微憔悴……不可能不憔悴啊,那日他听闻消息后,找了个机会去了尚书省外仔仔细细看了又看,榜首那个名字,一笔一划,绝无差错。

    当日李德武都懵逼了,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李德武面目狰狞……他能写得出这首《春江花月夜》,我还不如抹了脖子拉倒!

    但随即李德武就听人吟诵了那首……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和李楷、王仁表一样,李德武很快就代入了那个“昔日龌龊”。

    第二日,李善扬名平康坊,那八首诗传遍长安城,再加上前年末那首《咏春》以及李白李太白的假名……李德武这些时日彻夜难眠。

    李德武曾经在东宫中听魏玄成一再提及……李怀仁其人,心思缜密,颇有城府,算无遗策,目光长远。

    然后……然后李德武开始怀疑,自己费尽心思,把明经科、明算科的名额占满,只留了进士科,会不会正中了李善的圈套?

    呃,这个有点想多了……如果不是被逼的,李善还真不想以诗才扬名,以后不知道为此要费多少心思补漏查缺呢。

    这些时日,李德武一宿一宿的睡不着,白日一天一天的难熬……一方面在于李善以诗才扬名,另一方面,李善名声大噪,又交好诸多世家子弟,而不管什么原因,是自己下令封了玉壶春酒肆,李善会不会翻脸?

    一旦翻脸……那就一切都完蛋了,李善不需要做太多,只需要把身世泄露出去,李德武最为重视的前程,几乎会被堵死。

    李德武不敢赌,所以前日,在消息确定之后,他亲自带着人去开玉壶春酒肆的门。

    太原王氏子弟,有当朝长公主宠信的王仁佑,都被打成那样,据说吐血三升!

    万一李善怂恿淮阳王打上长安县衙……偏偏自己还不能指责对方忤逆,那被揍了也是白揍啊!

    “大人,外间尊客来访,明府请大人前去。”

    有小吏禀报,李德武揉了揉眉心,“何人来访?”

    小吏低着头小声说:“中书侍郎郢国公。”

    李德武深吸了口气,暗骂了几句,不过对上宇文士及,他并不心虚。

    人都是有善恶之别的,换句话说,李德武也知道,自己抛妻弃子是不对的,是应该遭到谴责的……虽然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那么做。

    所以,对上任何人,李德武总或多或少有些心虚,唯独对上宇文士及……一点都不心虚。

    嗯,我是渣男。

    但,你也是。

    “下官拜见明府,拜见郢国公。”

    上首位坐着的李乾佑笑着寒暄,视线在似笑非笑的宇文士及和面无表情的李德武之间来回打转,眼神闪烁不定。

    陇西李氏丹阳房在前隋也是赫赫有名,李靖的父亲李诠,李乾佑的父亲李伟节都官居刺史、太守,爵封县公,自然知晓当年申国公一脉和宇文述之间的恩怨情仇。

    宇文士及眼神诡异,轻笑道:“总角之交,何以爵位相称?”

    谷</span>李德武脸颊动了动,勉强拱手道:“仁人兄。”

    一旁的李乾佑都看不下去了,当年宇文士及的老子宇文述害的申国公全族都倒了大霉,李德武为此被流放岭南十余年,这都回长安两年多了,现在倒是记得是总角之交了。

    “破镜重圆,又喜诞麟儿。”宇文士及笑道:“为兄都未送上贺礼,实是愧疚于心。”

    李德武还没来得及开口,上首的李乾佑诧异的看着门外,招手道:“怀仁今日入城了?”

    李德武脸色大变,霍然转身,看见李善在门外笑吟吟的施礼,“叔父,今日郢国公相召,否则真不敢入城,腹中已然空空如也。”

    李乾佑大笑道:“谁让你一日扬名平康坊,数诗无不精妙。”

    这些时日,李善是真不敢进长安城,别说其他人了,就是李楷、王仁表都在逼他……存货虽然还有不少,但得留着用啊!

    当然了,最怕的是参加诗会,万一谁定个韵脚……自己推敲推敲,总不能一直推敲下去吧?

    李德武咬咬牙,李善什么时候和宇文士及勾搭上了……心思一转,立即想到了,记得那次去东山寺,正巧见着了南阳公主。

    难不成李善使了什么招数,怂恿宇文士及来找自己的麻烦……不对,若真是如此,毕竟是忤逆之行,这个逆子肯定不会现身。

    看着李善和李乾佑、宇文士及寒暄,李德武悄无声息的退到角落处,目光闪烁的盯着李善,偶尔瞥一眼宇文士及。

    虽然还不清楚怎么回事……但可以肯定,宇文士及将李善召来,很有可能是针对自己。

    难道宇文士及知道什么了?

    李善应该不会将实情相告,这对他来说,没什么好处。

    李德武在心里盘算,李善和自己年轻时候相貌颇为相似,难道是这个原因?

    在角落处听了片刻,李德武突然内心深处生出一股无力感,悲哀啊!

    听听他们聊的内容,听听他们提到的人名……我回到梦寐以求的长安,舍弃了妻子,舍弃了儿子,甚至舍弃了尊严,但至今也不过是个长安县尉,在裴家上不得裴世矩看重,下不得仆役尊重,在外间几乎对谁都要毕恭毕敬!

    而李善却能交好那么多人……陇西李氏子弟、太原王氏子弟、弘农杨氏子弟、范阳卢氏子弟、河东柳氏子弟、京兆杜氏子弟,还有魏征、韦挺、李道玄……

    换句话说,在李德武最重视的重建家门这件事上,李善能做到的,比他强太多太多。

    李善在长安城已经有了不轻的分量,而李德武还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卒。

    李德武感觉到了深深的悲哀。

    这时候,宇文士及转头看来,笑道:“还未介绍呢,这位是长安县尉李德武,门下省侍中裴相快婿。”

    李善神色自若,轻笑一声,“数月前随叔父入军南下陕东道,途中曾经见过,李县尉居然是裴相快婿,果然一表人才。”

    “不敢当。”李德武感觉自己的脸都僵住了。

    “德武乃前隋申国公之后,高门望族,文武双全,否则何以能被裴相挑中?”宇文士及大笑道:“今日还有一件小事,需德武成全。”

    李德武深吸了口气,“还请仁人兄吩咐。”

    目光转了转,李德武看到一脸莫名其妙的李乾佑,以及面露怜悯的李善。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