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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四章 舅父
    日潭边的小丘上,李善仰望着不远处山腰间,引水渠蜿蜒而下,飞溅起的水花时不时在阳光的映射下绽放出些许的光芒,身后的朱玮笑着讲述这引水渠给庄子带来的好处。

    王君昊、朱石头率亲卫们守在山丘之下,临行之前,苏定方特地交代了,不管李善在哪儿,身边必须至少有十名护卫……实在是怕了。

    “七叔可知为何挑了此处?”李善打断了朱玮的话,“不过为了避人耳目罢了。”

    这是李善的习惯,如果要说些见不得光的事,他往往会特地选在公开的场合,能轻易的排除可能的他人偷听。

    “此番出塞大败突厥,代州司马尔朱仲珪随军而战,护卫得力。”李善叹道:“不知舅父与东宫干系有多深?”

    朱玮脸色微变,他还没接到尔朱义琛的来信,勉强笑道:“大郎君乃陛下亲卫出身,国朝初建,授上骑都尉。”

    上骑都尉是勋官十二转之第六转,相当于正五品,不算高也不算低。

    “武德二年,太子征伐祝山海,大郎君在时任左威卫将军桑显和麾下。”朱玮继续道:“武德三年,秦王攻伐洛阳,陛下遣太子出河东,镇守蒲州,以备突厥,大郎君就是那时候出任蒲州司户参军。”

    也就是说,尔朱义琛从来都没有在李世民麾下……李善叹了口气,沉默了会儿后道:“理应不是嫡亲舅父吧?”

    朱玮哑然无语,半响后才低声道:“你问大娘子吧。”

    一听这话,李善就知道自己当时很可能猜对了,尔朱一族在隋唐都有出仕者,在前隋还身居高位,尔朱义琛的父祖爵封国公、郡公,母亲完全没有必要隐瞒身世。

    再考虑到母亲年少时就在岭南,出自尔朱荣嫡系的可能性很大……八成是去岭南避祸的。

    当年河阴之变受害者的后人,不会将尔朱一族斩尽杀绝,但肯定不肯轻易放过尔朱荣的后人……古人讲究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样的仇恨历经数代也未必会消散。

    但还有个疑问在李善脑海中盘旋,他盯着朱玮,低声而缓慢道:“舅父依附东宫?”

    朱玮愣了下后突然反应过来,嘴唇微颤,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李善轻轻叹了口气,“此事无需告知母亲,亦不得外泄于苏定方、马周和凌公。”

    其实李善早就确定了这一点,母亲就算是尔朱荣的直系后裔,但终究是女人,即使身世泄露,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唯一的可能就是,母亲一定有个嫡亲的兄弟。

    所以,适才李善问的舅父,问的是嫡亲舅父。

    历朝历代,开国之初,往往是政局最为复杂的时刻,太子李建成、秦王李世民夺嫡,偏偏李渊在这方面犹豫不决,既不肯易储,又不敢随意废弃次子。

    在这种诡秘的局势下,那位嫡亲的舅父如何自处……李善实在是头疼,穿越而来,父亲那边是个抛妻弃子的混蛋,母亲这边身世也颇为诡异,自己运气可真够糟的。

    “大郎君在代州……”朱玮试探问:“可曾相认?”

    “那是自然。”李善苦笑道:“不过平日称其为仲珪兄。”

    朱玮忍俊不禁,“大郎君脾气甚好,此番赴任代州司马,当有所助益。”

    “从蒲州司户转代州司马,乃是越阶升迁。”李善饶有兴致的问:“何人举荐?”

    看朱玮吞吞吐吐,李善轻笑道:“此等事一打听就知晓了,再不济回了代州还能问大舅。”

    “太子中允王珪。”朱玮小声说:“大郎君并不知情。”

    李善有些惊讶,自从他察觉朱玮背后有东宫背景后,他就一直警惕,倒不是警惕于朱玮本人,而是提醒自己要小心一些。

    再到隐隐猜测出母亲这個“朱”很可能是从“尔朱”转来的,李善一直没有刻意去打探,所以至今为止,他仍然不知道朱玮背后到底是谁?

    或者准确的来说,李善还不知道自己那位嫡亲舅父是谁?

    是不是姓尔朱,或者姓朱都很难说。

    但今天可以确定,此人在东宫中分量不轻,即使官位不著,也应该是太子心腹……不然很难影响到被公认为太子第一幕僚的王珪。

    这些事暂且不急,李善在心里想,只要李世民能上位,其实问题不大……历史上玄武门之变后,李世民杀尽了李建成、李元吉所有的儿子,但没有杀其妻妾女儿,甚至于东宫、齐王府中,还出了不少贞观年间的名臣将才。

    “暗仓存粮还有多少?”

    “不多了。”朱玮想了想,“从去年十月起,一直输代州,至今还有十之三四。”

    去年李善筹设霞市马引,最早一批送粮草到代县换取马引的就是朱氏族人,用的就是暗仓的粮食。

    “今年五月冬麦收割后,继续购粮。”李善低声嘱咐,“只要还有钱,就一直收。”

    “但要分遣信得过的人手,去关内、河东、陇西各地购粮,不得引得粮价飞涨。”

    朱玮诧异道:“要那么多粮食作甚?”

    去年李渊下诏禁酒,关内、京兆粮价就开始下调,而日月潭这边,东山酒楼、砖厂都收益颇丰,而且是源源不断,更何况代州那边还有霞市,收益更多……大头李善是送给了李渊,但小头肯定是要留着的。

    你全心全意只考虑国家而不考虑小家,这就是原罪。

    所以,仅仅三年前只能勉强度日的庄子,现在富裕的很……如果继续购粮,而且是一直收购,这个数目相当的恐怖。

    李善没解释什么,只提醒了几句,购粮储存不是买来往山洞里一丢就可以的,需要专人去打理,而且购粮过程最好不要惹人注意。

    以李善如今的地位来说,储存太多粮食其实没什么必要,但他心里有着隐忧。

    已经是武德七年了,李善记得武德一朝一共也没超过十年,接下来的两三年内,突厥的侵袭不会停止,关内、京兆缺粮会时有发生。

    最重要的是,如果没记错,原时空中李世民登基称帝后,很快就发生了大规模的蝗灾,具体位置……李善记得李世民在禁苑中表演了一出口吞蝗虫的戏码,那说明京兆肯定是在蝗灾范围之内的。

    所以,存粮很有必要。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