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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章 恨意
    端坐在小山丘上的李善赤裸着上身,牙齿死死咬着一根木头,身后是苏定方带来的护兵,正在为其重新包扎伤口,作为消毒水使用的玉壶春浇上去,整个人都疼的在发颤。

    周边的战场依旧纷乱,突厥兵虽然已然溃逃,但唐军哪里会那么轻易放手,左右两支唐骑默契的杀向北侧,截断了留在最后的数千突厥骑兵。

    张宝相还特地遣派亲卫过来问了句是杀是俘,李善只递去一个冷漠的眼神,那边唐军万箭齐发,刀枪并举,开始了一场血腥的杀戮。

    「拜见殿下。」

    「拜见殿下。」

    最后来拜的是朔州长史宜阳县公刘世让和朔州骑兵副总管何流,单膝跪地而拜……本是一场以救援为目的的急袭,却演变成了一场突厥溃逃的好戏。

    虽然期间有阴错阳差,虽然期间有诸多运气主导的意外,但谋划突袭汗旗,冲阵落马,持刀奋勇向前的李善得到了这些血战沙场的将士最大的尊重。

    李善面容冷漠,只微微摆了摆手,远眺西北方向,被截断的突厥后军已然溃败,分出无数骑兵小队向西、向北甚至向南逃窜。

    「只郭子恒头颅,何能解恨!」

    听见李善低低的呢喃,声音里夹杂着无穷的恨意,身后的李楷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尖,他没想到那位逃出河东的郭子恒居然是被好友亲手斩下头颅。

    「诸位来援,足感盛情,但此战尚未落幕……」

    只听这一句话,刚刚赶到的刘世让就心安了,按理来说,唐军来援,虽有邯郸王诸多旧部,但毕竟主将是如今的代州总管李靖……但李善这句话只谢过在场的诸位,没有提起那位永康县公。

    换句话说,李善对那位堪称名将的李药师的观感……几乎已经公开了。

    而这种情况是刘世让希望看到的,毕竟张仲坚急奔雁门关坚请李靖出兵,自己赶到之后又几乎公开和李靖发生争执……可以说,刘世让沿袭了他一贯的形象,怼天怼地对空气。

    就算此战之后,邯郸王被召回长安,有其在朝,刘世让才有足够底气,也不会畏惧李靖的手段。

    刘世让目光扫了扫,只是不知道是谁向邯郸王说了雁门关诸事,殿下言语中颇有恨意。

    应该不是代县令李德谋,毕竟是李药师嫡亲的侄儿……那位脸上颇有些尴尬之色。

    或许是和邯郸王关系最密切的苏定方,也有可能是昨日不忿李靖行军迟缓的薛万均……

    其实都不是,而是李善自己想通了。

    之前裹伤期间,张公瑾、薛万彻陆续提起朝中诸多人来信雁门关……房玄龄、宇文士及、郑善果、柴绍多少都是有过来往的,但黄门侍郎莒国公唐俭之前从未有过来往。

    李善一时间没有去理会唐俭为什么会来信,但第一时间想起了一件事,历史上李靖急袭定襄,遣派先锋苏定方踏破王帐,当时唐俭正在奉命招抚颉利可汗,好险死在了自己人手中。

    虽然不好类比,但李善立即确定,李靖是将顾集镇寨堡,将自己和张士贵、薛万彻,并三千唐军的性命作为棋子,作为砝码。

    佩服吗?

    的确佩服,李靖不愧深通兵法奥妙,不愧是古往今来上下五千年名列前茅的一代名将。

    恨吗?

    怎么可能不恨?

    历史上的唐俭恨不恨李靖,李善不知道,但身临其境,李善如何能视若无睹?

    那么多条人命,李善如何能不恨之入骨?!

    李善的视线转而投向南侧,大战至今,李靖应该得到消息了……

    「张弘慎,刘元钦,苏定方。」

    三人向前几步,张公瑾躬身道:「请殿()下吩咐。」

    身后的秦武通微微挑眉,他也曾在秦王麾下,殿下这个词向来只用以秦王,但今日秦王府中的张士贵、张公瑾、薛万彻均如此称呼,可见对其心悦诚服。

    「突厥大部往西北而去,可能追击?」李善虽然目露寒光,但心里清楚,自己在军事才能上其实并不太出挑,此次固守顾集镇坚持八日之久,最后出城搏命一击,导致突厥大溃,实际上是穿越者的身份、张士贵、薛万彻的指挥,以及些许运气导致的结果。

    如果不是知晓历史,没有之前的谋划,突利可汗合力攻城,顾集镇早就告破。

    第一个开口的是刘世让,这老头上前一步,昂首道:「突厥败退,自当追击!」

    刘世让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但一旁的张公瑾心思缜密,怀疑李善这是有意和很可能即将赶到的李药师争夺兵权,一时间没有开口。

    李善哼了声,「突厥虽溃,但颉利未亡,主力犹存,若要追击,难道不应该是即刻启程吗?」

    「等永康县公赶到,再行北上,颉利可汗早就整顿大军……」

    「如此功勋,难道诸位不想要吗?」

    刻意放大的声音吸引了周边将校的注意力,渐渐地,十几个将官聚拢而来,眼中透出的都是蓬勃的战意……江淮平定,中原再无大战,逐敌漠北,建功立业……这很可能是开国之初最后一次大批量爵位发放的机会。

    张公瑾苦笑一声,与不远处裹完伤的张士贵交换了一个眼神,「殿下,若是追击,胜负难料……」

    薛万均突然高声道:「战阵之中,谁都没有必胜把握,难道秦王殿下当年虎牢出击,已然胜券在握?」

    李善不动声色,起身凑近,附在张公瑾身边低声道:「能杀多少就杀多少……突利与大唐结盟之事已然泄露。」

    张公瑾心里一个激灵,若是如此,理应追击颉利,尽可能削弱其实力,才能让突厥内乱加剧。

    下定决心,张公瑾低声道:「必然不至败北,突厥建制已散乱不堪,只要不让其聚拢大股兵力就行,六千骑兵,尽是精锐,冲阵犀利,军械充足。」

    凑过来的薛万均补充道:「数百骑兵,足以击溃两千突厥。」

    一直沉默的苏定方突然开口,「若是如此,不如分兵。」

    张公瑾眼睛一亮,「不错,此刻分兵,正是取胜之策!」

    李善深吸了口气,感受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儿,转头吩咐道:「铠甲,马槊,再去给孤挑选一匹好马!」

    一刻钟后,滚滚黄沙再起,六千唐骑陆续从用突厥人尸首垒成的京观边驰过,向西北方向追杀而去。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