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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章 坦言
    “回来了。”

    推开门的李善一怔,微微偏头看过去,月光透过窗户,将点点幽光洒入屋内,将坐在那儿的崔信映射的清清楚楚。

    “你是去见了秦王。”崔信用肯定的语气道:“天策府也在金城坊。”

    李善没有再否认,笑着点点头,“崔舍人目光如炬。”

    崔信眉头大皱,“崔舍人?”

    李善立即改口,“岳父大人,小婿也是无奈之举,裴弘大投入东宫……”

    崔信都想了快一晚上了,这次哪里那么好被湖弄,嗤笑道:“因果倒置,黑白颠倒,这就是你李怀仁的手段?”

    李善讪讪干笑了几声。

    “是你先投入秦王麾下,已是生死大敌,年近八旬的裴弘大才不得不投入东宫门下。”崔信瞪着李善,“你何时投入秦王麾下?”

    人家都把立场摆出来了,更何况清河崔氏多有依附东宫者,崔信的立场也是偏向秦王的,李善干脆利索的径直道:“早在山东就已下决心,凌公、苏定方都随小婿相投。”

    “难怪凌敬入天策府得秦王信重,当日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齐齐出迎。”崔信冷哼了声,“你倒是嘴紧,朝中人人都知,李怀仁不涉夺嫡,不偏不倚。”

    “回京后,因为救治平阳公主得陛下信重,所以才……”

    崔信被气得脸色铁青,霍然站起来,伸出的食指都快戳到李善鼻子上了,压低声音骂道:“还在这儿扯谎!”

    “若是无意,为何以科举入仕?”

    “房玄龄乃是秦王心腹,一时间难以安置,但你当日不过尔尔,难道秦王在天策府中也难以安置你?”

    李善往后退了小半步,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谄笑道:“岳父,今夜说个不停,喉咙都冒烟了……不如坐下来喝杯水,小婿慢慢说给您听?”

    “这次绝对不扯谎了,绝对不!”

    可惜崔信这次火气不小,未来女婿的身世瞒了自己那么久,连政治立场都不肯言明,火气哪里那么容易消,继续骂道:“都说你李怀仁诗文盖压天下,却胡乱用典!”

    “目光如炬,目光如炬!”崔信冷笑道:“道济见收,愤怒气盛,目光如炬,俄尔间引饮一斛。乃脱帻投地,曰:‘乃坏汝万里长城。’”

    李善心里这下子只能mmp了,自己真是嘴快,后世的成语真不能乱用,与本意大都不一样……明明是指目光发亮,怒而视之,后世却变成眼光了得。

    崔信继续骂道:“又或者你李怀仁是疑心清河崔氏无信,有意悔婚,不然何以言舍人?”

    “小婿……”

    “不对,不对!”崔信顿了顿,狐疑的看着李善,“未曾听闻你与君威兄有来往……”

    “那是……”李善一头雾水,只觉得李大师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李大师,陇西李氏姑臧房出身,其曾祖李承乃北魏龙骧将军、荥阳太守,爵封姑臧穆侯。”崔信解释道:“李大师彷《吴越春秋》撰写南北两朝史书,不过因乱世一度中断,今年三月得中书令杨恭仁举荐入京,有意续写史书,至今尚未完稿。”

    “目光如炬乃是典出《檀道济传》,你从何处听来?”

    李善无言以对,这也太巧了吧!

    不是前面上千年留下来的典故,也不是还没出世的典故,而是正好在将出未出之际,自个儿运气也太好了点!

    而且李善也想起来了李大师这个名字为什么耳熟了,其侄儿是十八学士之一的天策府主簿李玄道,而李玄道的爷爷李谨就是死在河阴之变中的……这还是去年末尔朱义琛回京那次提起的。

    哎,想起这些事李善就头痛,后来他还特地打听了下,李玄道的妻子是太原王氏出身,岳父是北齐吏部尚书王松年……而王松年的父亲就是死在河阴之变中的王遵业。

    李玄道的母亲出自清河房氏,早年父母双亡,爷爷也是死在了河阴之变中,而家族中有个关系不错的堂弟,名字叫房玄龄。

    反正每个世家门阀,转个弯都是和尔朱家有仇的……想到这,李善看向崔信的眼神不禁诡异起来,这位的曾祖也是死在河阴之变中的呢。

    “没话说了?”崔信还是冷冰冰的。

    李善很乖巧无害的低头,“小婿知错了。”

    崔信沉默了会儿,低声问:“秦王如何说?”

    没办法啊,都已经定亲了,自己身为清河崔氏子弟,还爵封清河县候,女儿又心心所念,妻子越看越是喜欢,难道还真能悔婚不成?

    再说了,自己早就猜测这厮投入秦王麾下,这次不过是印证罢了。

    “明日自请出战。”李善轻声答道:“岳父放心,当不会大战。”

    这一个晚上崔信想到了很多很多,迟疑了会儿低声问:“苏定方跟你去?”

    “嗯,张仲坚、马三宝等旧部亲信都会跟去。”

    “那北衙禁军?”

    李善嘴角动了动,“殿下已有安排,若是……若是有不忍言之事……”

    说到这儿,李善拜倒在地,“不敢奢望两姓之好,还请崔公援手,晚辈无所他求,唯挂念寡母。”

    “说什么话!”崔信不假思索拉起李善,“天台山一战,多少家族承你大恩,必能护佑……你也要活着,活着回来,明年五月,明年五月。”

    李善已经盘算过了,若是自己出兵时候,裴世钜真的怂恿太子李建成宫变,成功的几率大小不说,若是得手,自己只能遁逃,唯一的问题在于庄子里的母亲,其他人想必裴世钜也没有必要斩尽杀绝。

    崔信想了想,低声道:“若是明日陛下许你领兵出征,那就将你母接到府中。”

    李善松了口气,若是如此,除非裴世钜要和清河崔氏撕破脸,否则也没什么办法……而与清河崔氏撕破脸,太子李建成肯定不会允许。

    崔信疲惫揉着眉心,这个女婿的确是人中之杰,但也实在是能折腾,而且心思太深,这几年演的东宫都对其友善……自己女儿日后不会被玩的团团转吧?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