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倒地,碗也掉在了地上,一碗粥汤撒了一地,到最后谁也没捞着。
大牛用力睁开眼睛看去,汉子身后出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只是他实在看不清。
但是他听声音却认了出来,这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大牛哥,你没事吧?”
是香丫,她怎么会在这?
汉子的同伴见汉子被打了,举着木块就朝那香丫冲过去。
香丫心中也害怕,转身就跑,身后的汉子举着木头一脚踩到了那地上的粥汤,脚一滑摔倒在地上,碗渣给他的腿都划破了。
香丫瞅准机会,又跑回来,拾起来那木头,邦邦邦往那人身上死命砸。
“叫你抢!叫你抢!我跟你拼了!”香丫越打越勇,那汉子嗷嗷直叫,慌忙爬起来和同伴一起抱头跑了。
看人跑了,香丫才过来查看大牛,一摸他后脑勺都砸出血了。
“天老爷哟!”香丫惊呼一声,赶紧找了块干净布料给他裹了。等包扎完,大牛也昏睡了过去。
“嘿!”香丫干脆将人给背到了背上,拖到了一个可以避身的角落,又回来给雷漪扶了过去。
雷漪一看,角落里还窝着一个人,好像是香丫的娘亲,人叫傻姑的。雷漪跟她道谢,“香丫,你怎么在这里?”
香丫说:“嗨,我跟我娘来这边卖绣品的。他们说这边码头常有富人路过,他们出的价钱高,我们就从青云县跑到了这里卖绣品,顺便买点便宜布料回去。”
“原来如此。”
“要不是这户人家施粥,咱们还碰不上面呢,你说说,这是不是缘分?”香丫笑了笑。
这种时候,还能说笑,这丫头真是心大。
香丫从角落里端来半碗凉粥,“这是我和娘省下来的,本想着明天吃呢,给你们吃吧,再不吃要饿死了。”
“这怎么可以?”雷漪为难。
“不用讲究那么多,咱们同乡人自然要互帮互助的。”说完这句话,香丫瞬间觉得有些失言,人家雷漪是大官家的女儿,跟他们可不是同乡。
雷漪觉得大牛确实需要吃点东西了,就略略喝了几口,剩下的让香丫全都喂给大牛。
大牛胜在年轻身体好,晚上就醒了过来。他一睁眼,黑灯瞎火的,给他吓一跳,到处找人:“雷漪!雷漪!”
雷漪在旁拍了拍他,“我在这呢,放心吧。”
大牛平静了下来,过了会忽然啜泣起来,“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我还以为,你被人掳走了。”
雷漪哭笑不得,“没有,我好得很。”
“你要是没了,我也不想活了。”
雷漪一滞,说道:“别说傻话,我们都能回去的。”
大牛这才冷静了下来,给自己加了一句:“我是说,我没脸回去了。”
“嘿嘿。”黑暗中忽然传来一声女子的笑声,又给大牛吓了一跳,“是谁?!”
“是我呀大牛哥,香丫,还有我娘。”
“香丫?”大牛这才慢慢想起来,白天的事情。
雷漪便将今天后面发生的事情都跟他说了,说完了,自己也累得一丝力气没有了。
“大牛哥,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们俩,你们放心吧,咱们四个一起,肯定能回去的。”
傻姑也说道:“是啊大牛,别灰心,咱们都能回去的。”
醒来后多了两个认识的人,大牛的心宽慰了许多,忍受着腹中火烧火燎的饥饿感,躺在了草堆上。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小时候就经常饿肚子,那时候天天做梦吃大肉包子。
现在日子好多了,好久没饿过了,自己好像耐饿的本领也变弱了。
好想回家呀,不知道家里人都怎么样?是不是都平安?想念娘亲做的饭菜。哎呀,不能再想了,越想越饿。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大牛也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大牛刚睁开眼,香丫手里的窝窝头就递了过来。
雷漪和大牛都很震惊,“你是从哪弄来的?”
“我从这边废墟里面扒拉出来的,还好,干了,不算馊。”香丫给他们一个,自己和娘吃一个,一人一半,吃得津津有味,渣子都舔干净。
“那你是翻了多久啊?该累坏了吧?”雷漪有些感叹,她看到香丫手上的伤痕了。
“没事,这种日子小时候也常过的。”
傻姑慢慢地吃了一口,就要藏起来,香丫拦住她,“娘,全吃了。”
“娘不饿,留着晚上吃吧。”
“留什么留,外面抢东西的多得很,咱们找到了就赶紧吃。”香丫不由分说,将那剩下的窝窝头给塞到了她娘嘴里。
四人收拾了东西准备往家的方向走。
大牛不知从哪里找了个手推车过来,在上面垫了稻草,让雷漪坐上去,他推着。
香丫扶着雷漪上车坐着,笑嘻嘻在她耳边说:“雷漪姐,大牛哥对你挺好的。”然后狡黠一笑,雷漪都有些害羞了。
“大牛对谁都很好的。”
地动之后,路不是被堵了,就是斜歪改道了,回家之路十分艰辛,但一路上香丫还有心情说笑。
傻姑时不时叮嘱她一句:“少说两句,省点力气吧。”
走啊走,走到筋疲力尽,四人实在走不动了,一路上并不见有人施粥的,沿街倒是有许多乞讨的。
“娘,你歇着吧,我要饭去。”香丫将娘安顿在一个僻静地方,就跟大牛两人商量。
“这里有码头,水路上经过的客人们有吃的,跟他们求一求,兴许能给点吃的。等出了这县,可能就要不到了。”香丫说。
雷漪脸上有些为难,她明白这时候不该讲究那些,但她十几年的成长环境让她实在做不来乞讨的事情。
她就是跪着,身子也是板正的,不像是乞讨的,倒像是被迫卖身的良家妇女。
大牛对她说:“你跟婶子待在这,我去乞讨。”
“行,咱俩去吧。”香丫和大牛挑了个位置,跪下来。
大牛跪得直挺挺的,笨拙地学着其他乞丐的样子,“给点吃的吧,给点吃的吧。”
路过的一个男人看了他一眼,“这么大男人还乞讨?”
大牛脸色一红,话也说不出来了。
香丫见状,说道:“大牛哥,你看我的。”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