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石有灵(八)】
“什么?”夜泠下意识的接着亦渊的话问道,开口后才琢磨出不对劲来。
“给了绝望之人一丝看不到头的希望,然后又将那希望生生的粉碎。”
当真是可悲。
在黑暗中行走的久了,看到一丝光亮,便以为那是引导他走出黑暗的希望,结果到头来才发现,那光不过是诱惑他走向更深更深的深渊里,然而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走了过去。
当真是——可悲至极,可笑至极!
“也许我不该告诉你。”夜泠感慨的说道。
他只是——不想让他死而已。
亦渊道:“本就不关你的事,这些年你帮我的够多了。”
有时候他倒是真的希望夜泠有所求。
结果到头来只换了一句话。
为知己,在所不辞。
大概,在某些本质上,他们是一种人。
平静的外表下是隐藏在骨子里的疯魔。
说完不知为何轻轻的笑了笑,散去周身的沉闷和冷厉,不知怎么的,道是教人觉得温柔了许多。
无尘帝君沉睡之前,亦渊本就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温雅聪明却又不盲目善良。
幼时他长于无尘宫,可以说是半隐世许久,少于外界联系,直到后来他才知道,仙人并不都良善,父亲也不像父亲,唯有师尊一人真心待他。
可惜那些东西,护不了他至亲至重之人,所以他统统丢了。
再后来,心魔邪灵缠身,整个人疯魔,连小白都不敢靠近他时,也半分未曾后悔过。
他什么都不怕,唯独怕师尊厌弃他,不理他。
夜泠:“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喝酒吗?”亦渊突然道。
夜泠:“???……喝什么酒?”,如今他都跟不上他这疯子的思维了吗?
亦渊的话音落下后,手里便多了两坛酒。
将其中一坛抛向了夜泠怀里,随后自己找了个地方随意的席地而坐了下来,开封便喝了起来。
夜泠:他不是真的问喝什么酒……
“新成的酒,还没有名字,尝尝吧,以后不一定还有机会喝。”亦渊道。
“且行且珍惜,以后这样能与你共饮一杯的日子怕是不多了。”夜泠跟过去坐了下来,也不客气的实话实说的应到。
“呵呵~”亦渊轻笑道。
二人毫不避讳的说道,好像将死之人不是他们其中的一个人,而是什么都不认识的陌生人。
半醉半醒之间,夜泠听见亦渊的声音传来,是不悲不喜的低声叹息:“其实我想活着,可我却真的没时间等着找到他了……”
那时间太漫长,几百年,甚至几千年。
于他而言,等不起。
“这酒就叫‘允悲’吧……”
夜色正好,二人将要醉酒睡过去时,最安静的夜里,这么一句话,散了在如霜的月色下。
凉风满寒夜,残月半欺人,他不过是,想难过一次……
————
站在半山之腰,目之所及的远方,是浮云山上的皑皑白雪。
亦渊悲哀的想着,他偶尔会从师尊的眼神里看到,那双目之中,没有那十里素白梨花,也没有他,更没有这世间万物,什么都没有,空的仿佛一切都无所谓……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