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旧事（二）】

    如今这个时节，长安城外的梨花过了盛开的季节，浓绿的枝叶茂盛，已经结起了不大的果实。

    亦渊站在他曾无数陪萧卿陌来过的旧地，重新走过这林中深处。

    那旧时的长安依旧长安，而如今的物是人非里，不见长安故人。

    看过往事不堪，才大约是懂了。

    每一树花开，每一季如雪，都是未放下的执念，亦是舍不去的思念。

    那几千年的岁月恍然如梦，孤独落寞。

    然每每花开之时，又将故人故事想来，翻来覆去的都是煎熬。

    不知道师尊又是以何种的心态去面对。

    这世上之事总是难以说的清楚，有人乐意诉之于口，生怕他人不知。而有人藏于毫末，收起心事，任谁也看不透，可又能去说不在意吗？

    就比如，如果不是知道了如雪背后还藏着家国破碎与山河故人，他大概也许真的只当那是一种特别的酒。

    再次踏进长安城，不知觉间生出了恍如隔世的感觉。

    “主上！！”耳边是急切的呼唤声，亦渊转头瞧去。

    是自己的下属，满目的焦急，看去像是找了他很久。

    “何事？”正站在这人来人往的朱雀大街上，不好直接出口，只传音问道。

    “主上，天帝在天界放出消息，说那些仙人都是您动手杀害的，如今打着除魔的幌子，带着他们已经围上了无妄山，说是要除魔以祭亡灵。”那人虽是有些许的焦躁，倒是三言两语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明明白白，没有半分含糊。

    “不过幸好有结界在，他们并没有强破，我们的人暂时没有危险。”

    亦渊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对于天帝为何会知道他在那处，并不是很奇怪。

    反而若是不知道，他倒是要好奇上几分。

    至于没有强破。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无妄山之地，是四界的交汇之处，除了人界动不得，也不会参与之外，还有鬼界和妖界的存在。

    他那个天帝父亲倒是清楚的认知自己没有以一敌二的本事。

    这也是当初他为何选择在那里的缘故。

    无妄山属于人鬼妖仙四界交汇之处，却又不属于任何一处管辖，四界也不会轻易动那里，避免于与其他各界起冲突。

    当年他带着师尊离开天界，便是在那三不管的无妄山暂时呆了下来，顺带着将那山中因各种原因背叛出各界的人，以武力镇压收拢了起来。

    那些人有的甘愿作为他的下属，有些骨子里坏透了的反抗者早就成了游魂，渐渐的便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亦渊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说道：“回去吧。”

    他还没有丧心病狂的置那些人的生死于不顾。

    哪怕知道，这些只是为了逼他的手段。

    世上之事，有怎么样的结局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要去做。

    出了城，又回头遥遥的望了一眼那巍巍城墙，以及那条幼时他放过花灯的护城河。

    至此一别，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

    这座城，亦有他儿时到长大的记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