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夼握住树根查看,片刻后拧着眉说:“娘娘,这树有些怪,但我暂时判断不出是什么问题。”
沐小西点头,将蛋壳里湿润的土挖出去,稍稍思量,即是与慕楹说,也是吩咐青夼,“枭影树种在这院中最好,大树不宜换地而种,今日吾与小殿下到此院中之事,勿与他人提及。”
青夼低头:“是。”
慕楹皱起清浅的眉毛,“娘亲,楹儿有点不想再让父皇看到这蛋壳,娘亲将它毁了,或是将它埋在地下吧,父皇只要看到这蛋壳就会自责。”
这正合沐小西的意。
“好,娘亲处理它,不会让你父皇看到,这大树……”沐小西微微仰头,“娘亲会派人常来给它浇水。”
慕楹全然没有戒备,“那楹儿能常来这里睡午觉吗?娘亲帮楹儿搭一个小吊床在上面吧!”
“此院偏远,若是来,便让青夼陪你,再叫几个护卫。”
慕楹有些忌惮的看了眼青夼,还没忘青夼手臂成鞭,鞭打自己的事,喏喏说:“嗯……那娘亲会来吗?娘亲生下我后就离开蟒族了,都快忘了这小院什么样子吧,我带娘亲四处看看!”
“嗯,好。”
沐小西将一掌堪堪握住的半个蛋壳收进乾坤袋中,命青夼将树重新种栽回原位,随着慕楹走向小院深处的小屋内。
“日后,若非你父皇问起,亦不要向他提及今日枭影树之事。”
慕楹应下,即使娘亲不说,自己也不会主动提及的,不然父皇又会说什么愧对亏欠,实在是极其极其的不舒服。
还是永远不要提及的好。
“娘亲,这是父皇的房间。”
慕楹说着,想起曾经偷听到的那些宫人的闲聊,仰头看娘亲,“娘亲,听说你只是在大婚当夜住在这里过,之后就离开了,娘亲后来去哪儿了?”
沐小西看着这房间的布局,恍然间觉得此间熟悉的要命。
突然想起外面电闪雷鸣的那夜……回忆里,还有男人汗滴砸落在她眼里的酸涩感。
确实常有任务需要参前评估,但那种程度的评估,还是第一次。
沐小西陷入回忆,有些怔怔,被慕楹晃了晃手才回过神。
“娘亲?我听人说,我还是被别的人从狐族抱回父皇身边的,娘亲为何不与我一起回来?”慕楹仰着头眼巴巴的问。
其实这些话他早就想问,可又害怕娘亲责备他多嘴。
“娘亲……有要事,忙于处理。”原身应是极其厌恶蟒族的,才会这么排斥,沐小西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安慰似的理了理慕楹垂鬓边的碎发。
慕楹显然不满意这样敷衍毫不具象的回答,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拉着沐小西的手来到另一间房。
“娘亲,这是楹儿的房间,你看这儿,在这可以看到外面的月亮。”
沐小西顺着慕楹手指的方向,抬头就见上方屋顶破了个大洞。
可不是嘛,这么一个大洞,自然能看到月亮。
“以前楹儿贪玩常常爬到房顶看月亮,可我的蟒身太重了,硬生生将这屋顶压坏,幸好在我摔下来的时候,父皇及时接住了……”慕楹说着,表情变得纠结,像是陷入莫大的困惑中。
“娘亲,但不知道为什么,接住我的父皇看起来很大……”
“嗯?是吗?”沐小西有些心不在焉的附和。
“就是身高体型都大一些,我还没来得及确认,父皇就瞬移离开了,后来楹儿再问父皇的时候,父皇却说我摔糊涂了,他刚刚并没有进到我的小屋,更没有接住摔下来的我。”
这听起来像是灵异小说里闹鬼的片段,沐小西摸了摸慕楹微凉的小脸蛋,说:“那只鬼,不,那个比你父皇大的人说了什么没有?”
“他说,让我等他,这次不会让我受伤。”
慕楹想起那天,自己头朝下掉了下去,来不及攀住什么,只能闭上眼睛等摔,却忽地被接住了。
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父皇从不抱他,除了那次。
“笨啊。”比较大只的父皇揪了下他的鼻子,又说:“小楹儿,这样都能摔下来,是猪脑袋吗?不要这么笨,更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算了,说了也不懂,等我回来,这次,绝不会让那帮杂碎再害你性命!”
沐小西又垂下另一只手,去摸慕楹另一侧的小脸蛋,发觉凉的不太对劲。
“楹儿冷吗?怎么脸上这么冰?”
慕楹摇摇头,可天地间随着这一摇头竟然开始左摇右晃了。
“额,娘亲,楹儿有点晕,这小屋晃得好厉害,楹儿还想跟你说……”慕楹话没说完,一头栽进沐小西怀里。
慕楹再睁开眼,已经身在辇轿中,身边是不知何时候在此处的橙冥。
“吾怎么在这儿?”
“殿下,您在沐娘娘那儿晕倒了,娘娘便命我们几人前去接您回来,娘娘还嘱咐,让您好好休息。”
慕楹点点头。
橙冥看着小殿下惨白的脸蛋,心下难过。
殿下一定又在沐娘娘那儿受了罚,明明今日都早起采了顶新鲜的露水,怎么又受了罚?
沐娘娘还说等殿下醒了要转达一句话,让殿下最近不要乱吃东西,诸事小心着点,这难道不是威胁吗?
不许殿下吃东西,做事小心别再出错,否则,恐怕又遭刑罚。之前几次,沐娘娘也是如此警告恐吓殿下的。
自己不能转达这句威胁,若是他日沐娘娘责怪起来,便让自己替小殿下受罚罢!
可就算加上姜冥、蓝冥,所有人都替小殿下受罚,也难以保殿下太平。
唯一可做依靠的或许是那齐太妃。
族里人都传,老妖皇遗孀全遭遇非难,仅剩一个齐太妃,这其中是有原由的。
说法不一,但最有依据的原因是,齐太妃其实早已修炼到金丹后期了,是大妖,但这些年深藏不露,一直不声不响只是低调不想惹事,暗处的人忌惮,才未动手。
这传言,更是在沐娘娘从未找过齐太妃的麻烦上得以印证。
或许自己该去求求齐太妃!
橙冥打定主意,明日准备点金银细软去求齐太妃庇佑。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