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之和祁容音进了城之后,发现这城中内的雾气有些浓重,原本城上的守城军首领下了城门之后,就在苏晏之的面前跪下了。
苏晏之扫了一眼跪着的人,手背在身后,一身孑然黑衣的人,立刻就显出了冷漠的君王气息,“从此刻起,守住这座城,刘将军。”
其余的话,他没有多说,上前拍了一下那守城军的肩膀,“记得,别让人走出这里。”
“是,陛……”
还未唤出声,苏晏之一抬手,便禁止了那个人的话,“这城中不必行礼了。”
祁容音走在前面,在那些军队之中扫了一眼,然后眯起了眼眸,挑了一个人出来,“你,感染热症多久了?”
苏晏之抬起目光,看向了祁容音的方向,见原本“疯傻”的人也正经了起来,不禁走了过去,看着那被挑出来的人,的确脸色有些不对劲。
还未多加盘问,那站着的人脸色发白便倒了下去,祁容音面色一沉,立刻拉着苏晏之的手腕,踮起脚尖,后退了多步。
站定的时候,声音轻而严肃,“站着,你身子弱,别靠近。”
苏晏之眯起了眼眸,“你在说朕身子弱?”
祁容音严肃着面容,未看苏晏之,轻纱白衣撩过清雪,看着那倒下的人,“这疫病怕是……已经传开了。这病不好治。”
说完,在身上撕扯下一块布,然后在上面洒了一些药,递给了苏晏之,“遮上。”
苏晏之面容平静,“朕不需要这个。”
“你需要。”
祁容音的声音不容置疑,“你也不想等不到顾璟旭就死在城中吧,你自己现在身子什么情况,怕是也不需我多言。”
祁容音手上的轻纱拂过手指,苏晏之犹豫了一下,抬手接了过来。
祁容音看了一眼四周的将领,便上前吩咐,“将有热症的找出,单独安排在一处,待我们看过城内情况,再来处置。”
苏晏之蒙上面纱之后,跟着安排,“派人用纱布做成面纱,戴上。另外将城内所有的医者聚集一处,朕要见他们。”
“是。”
虽不知道苏晏之要做什么,但是为首者听从君王令是天职。
祁容音长叹了口气,看着浓雾围绕的山城,沉默了一下,继续往里走。
苏晏之快步上前,拉住了祁容音的手腕,“既然疫病已经传开,那你就不必进去。”
祁容音并未多说,直接拉住了苏晏之的手腕往里走,“孤立无援,你坚持不了多久。”
苏晏之一抬手,挣脱开了祁容音的手,“朕,不需要别人帮忙。”
祁容音笑了笑,没有说话,和苏晏之肩并肩的走着,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落下了一些。
祁容音的发丝被风卷起,“你需要。”
说完,便继续往前走着。
不知道是不是大雪的原因,街道上其实并没有多少人,苏晏之看了一眼祁容音,在无人之处,缓缓而道,“若你是为了偿当年北国猎场之恩,完全没有必要。”
祁容音一惊,有些诧异的看着苏晏之,他知道自己没有听错,因为此,所以更加诧异,“你……记得我?”
苏晏之目光低沉,淡漠的回了一句,“嗯。”
“不过,有一件事,朕得说清楚,以免你自己异想天开,自我感动。”
苏晏之走到了一口蓄水井边,看了里面冰冻的井水一眼,在井边坐下,回眸看着祁容音,“朕当年救你,是为了利用你。”
苏晏之说的毫不留情,他摘下了遮挡面容的轻纱,“当年你的那套衣服,一看就是皇族。而且身上玉石价值不菲,救你,也是在救我自己。”
苏晏之声音淡漠,冷漠的看着祁容音,“你以为我当年为何一直跟着你。对你心存善念吗?”
“那么多的人,死在那猎场里,我为何拉住了你?”
祁容音低眉,“我知道你想利用我走出猎场。但是……我依然感激你。”
毕竟,那般环境,若是没有苏晏之,他可能活不过一日。
苏晏之沉默看着祁容音,手撑在井边,“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祁容音。所以,你也不必感激我。”
苏晏之想起了当年的事,目光不由自主的便冷了,“我们本就互不相欠,没必要多加牵扯。”
抬起目光,苏晏之的黑衣落上了白雪,声音在雪中冰冷,“这座城,守,是我的责,不是你的。”
“若是万不得已,要屠,也必经我手,不容你插手。可明白?”
祁容音挑眉,看着苏晏之的一本正经,随后上手,啪的一下打上了苏晏之的肩,靠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懂,都懂,我又不蠢。这城是你的,你守它,我守你。”
苏晏之皱眉,一甩衣袖,站了起来,“随你吧。”
话刚说完,远处就有人小跑了过来,“回主子,人已经带到附近的驿站,请主子移驾。”
苏晏之落眉,“嗯,走吧。在璟旭回来之前,得守住这座城。”
……
顾璟旭本想在那座山城附近找一些医者救急,毕竟靠的近些的,总归能救一救。
可没想到,却是无人愿意与他前往山城,解山中疫情之危。
“公子,请恕直言,瘟病难医,多唯自医。特别是爆发初期的瘟病,死伤众多,基本无药可医。”
“公子,不是我不愿,而是我一家三口在这城内,这瘟病又是狠绝之病,若是……”
“公子,请恕在下是位怕死之人……”
“公子,实难相帮,实在是无能为力。”
“公子,在下与瘟病医道不同,瘟在于内,而在下医道在于表……”
拒绝之言,理由不同,但是意思相近,皆为不愿。
人皆怕死,情有可原。
但是他依然想要再求一求,试一试。
四日时间,不长不短,他进了药城,这里依然药香四溢,人情温和。
犹豫了片刻,他敲了其中的一扇开着的门,出来的,是一位老者,他身上带着草药味,穿着质朴的长衣。
顾璟旭站在风雪里,向老人讲明了来由。
那老者看着顾璟旭,思考了片刻之后,默默的转身又进了屋。
或许是这一路被拒绝多了,顾璟旭对此也释然,低眉转身离开。
来药城之前,便有了心理准备,所以顾璟旭也没有失望,人性如此,他根本没有必要强求什么。
站在风雪之中,看着眼前路,停顿良久,缓了好久,才继续往前走。
忽然,他身后听见了脚步声,顾璟旭一惊,回身过去,老人走了出来,拖着行礼和一箱药,“老身行动有些缓了,收拾了好久,愿没有误了时辰。”
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啰,颤颤巍巍的走过去,递给了顾璟旭,“来,年轻人,用这个找人,喊人,快些。你那般敲门,慢!”
顾璟旭一惊,倒是一下没有反应过来,“老人家,你……”
那老人见顾璟旭有所迟疑,以为是顾璟旭不会用,所以他直接拿了过来,敲了两下,便开始吆喝,“百里之外,有疫城之危,能救者,请出门而来!”
话音落下,原本寂静的城内,忽然就有了门窗被推开的声音,声音争先恐后,“我来。”
“还有我……”
“我也去,我还未见过疫病呢。”
……
顾璟旭站在风雪里,身上白衣飘动,他握着伞的手微红,看着一堆人冒出头来喊着,不知是何感想。
雪冰冷落下,他却是释怀一笑,看着眼前的人群,他声音幽静,“苏晏之,人心……善恶皆两面。”
“或许,我们都没有错,或许我们都错了。”
因为姑凉阳了,肺都要咳出来了,所以停更了两天,今天虽然没好,但是能动,所以爬起来更新。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