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之将治病之药准备好了之后,又将毒药放在了另一个碗里,一碗接着一碗的端进了重病的房屋。
重症的房间里燃着火炉,不冷,但是每个人都觉得身心颤抖,疲惫的神色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显露着。
苏晏之将药放在炭火边热着,站在屋前,声音低沉,“今日,有些人需要做一个选择,因为这里的药,救不了你们。”
“简而言之,就是短暂而安静的死和痛苦又漫长的死。结局,终归是死。”
落下眼帘,苏晏之扫了一眼屋内的人,有很多人都已经没了生气,但是他相信这些人也能听见他在说什么。
苏晏之背着手,走到了炭炉边,端起了其中一碗药,“白色的碗,无毒,可延几日生命,说不准。”
“而这黑色的碗,是毒。”
这一字的毒,让原本咳嗽声不断地屋子瞬间安静了,所有人都忍住了咳嗽声,看向了苏晏之的方向。
顾璟旭也在此刻走到了屋外,听见了苏晏之的声音,他靠着墙,双手环在身前。黑发落在身后,阳光透过了云层,照在了他的面容上。
冬日的阳光,永远耀眼。
而屋内,苏晏之却是依然平静的在说,“这毒,不是让你们即刻死。”
“里面的药,可让你们恢复一日生机。”
这也是苏晏之对这些人最后的怜悯。
“最后一日,你们可以留下遗言,对世间的留恋,做最后的告别。”
“一日之后,你们会安然睡去,没有任何痛苦。”
将所有的话说完,苏晏之端起了两碗药,走到了第一个病重的人面前,垂下目光,声音平静,“朕给你们自己选,老伯,选吧。”
已经没有什么气力的老人垂着眼眸,眼角都是泪水,咳嗽已经让他没有什么说话的能力了,只能颤颤巍巍的抖着手。
苏晏之垂下眼帘,看着那老人的手指向了黑色的碗……
一切都已经了然。
苏晏之将那黑色的药碗留下了,随后又拿起了一碗,走向了第二个人……
如此反复,将那些药,全部都分发了出去,有大部分的人都选择了毒,而又有一小部分的人想要活着,期盼那活着的渺茫。
可苏晏之知道,有些人根本不可能活着。
人啊,总是在看见死亡的时候,才知道害怕。
苏晏之也不勉强,他重新走到了炉火之边,看着没有分发出去的药,“这药,我帮你们留着,你们若是想要,还有机会。”
苏晏之将毒药的碗,一碗接着一碗的端起,放在餐盘之上,然后走出了房间,刚出房门,看见顾璟旭正靠着墙站着,两个人相对站着。
顾璟旭的目光落在了那毒药之上,“这毒药,听说是你亲自配的?”
从来不知,苏晏之的“毒”术如此厉害,竟然不经思考,便能配出这般毒药。
苏晏之笑了一下,走到了长廊边,随手将药碗里的药倒进了泥土里,看着那灰暗的药消失,他的声音难得的平静,“这毒,朕五六岁时,喝过一次。”
顾璟旭一惊,皱了一下眉。
苏晏之知道顾璟旭什么表情,但是他却丝毫不在意,“璟旭很惊讶,没什么可惊讶的,反正也没死。”
他说着话,将手上的盘子递给了顾璟旭,“去装些粥来吧,饿了,我去喂他们药,这些人啊,连喝药的力气都没了。”
顾璟旭垂眸看着那餐盘,再次开口,“苏晏之,他们没有活的机会,所以我选择看着他们安静的死。”
“而你……”
“我也同样没有机会了。”
苏晏之看着顾璟旭,打断了他的话。
升起的阳光在他们之间洒下了一道光影,劈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