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之将顾璟旭抱进了怀里,跟着坐到了地上,靠着墙面,黑发从他的肩侧落下来,一直落到了顾璟旭的身上。
他抬起手轻轻拂过那温和的脸庞,“顾璟旭……”
他的眼神落在了他的手腕上,目光拂过那疤痕,微微有些眷恋感伤,“顾璟旭,我不懂爱人,但是如今,我却比任何人希望你能忘记北国的一切,永远忘记……”
“而不是和我一样,被困在这无尽深渊里。”
他想他忘记曾经的伤害,但好像没有做到,可笑的奢望,也是,只要记得,怎么可能忘记……
叹了口气,他从衣袖里拿出了一瓶药,这药是他刚刚和苏松珏要来去疤痕的,不知还有没有效用。
站起身,他将顾璟旭抱到了床榻上,然后解开了腰间的衣带,脱了衣裳,看到了他肩头很醒目的刻字……
他还记得当时,顾璟旭满身是汗……
还记得,他拿着针在他身上一笔一笔的刻下伤痕,满身的血,虚弱无比。
还记得,他拉着他,强迫他靠着外面窗,听着外面人走过的声音,发出呜咽。
还记得,他将蛊虫生生给他喂进去。
还记得,他逼着他走上绝路,感受南国的绝望。
记得太多的事情,所以他从来不奢望顾璟旭能爱上他,甚至觉得顾璟旭都不会救他,世人这么多,又有多少人真心希望他活……
他和顾璟旭真切说过喜欢,但是却一直未正经的说过爱慕,他知道顾璟旭觉得恶心。
若是当年折磨他的人,告诉他那是爱,他也觉得恶心,谁不恶心呢。
再说当时,他也没想顾璟旭能爱上他,将一个人拖入黑暗太简单了,但是想要一个人爱上自己,太难。
伤害之后妄图弥补,那便更不可能了。
后来,他以为他死了,就能带走一切。如今看来,他不过也只带来了更多的伤害。
弯下腰身,亲吻了肩头的伤疤,目光黯然,然后将药抹在了那伤疤上,还有那手腕上的伤疤……
不知道这疤痕什么时候能消失,但总归能带走一些伤害。
药抹好之后,他回身坐在床榻上,抬起了目光,扫了一圈房间内的摆设,感受到从窗边透进来的一阵阵冷风,讽刺一笑。
曾经他还真想这般,锁住顾璟旭的一切,让他只能留在北国,留在他身边,和她一起堕入北国的黑暗。
而如今,他却觉得这北国太冷,顾璟旭不应该在这里留一辈子,应该回到属于他的地方。
“答答……”
一声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引起了苏晏之的注意,他起身过去猛然的开了门,祁容音拿着糖葫芦,呆愣站在门口,见苏晏之开门了,还捂着眼睛悄悄往里面看。
透过指尖看见顾璟旭衣衫不整躺在床上,立刻后退了三尺,然后扔了一瓶药给苏晏之,“给,撑住!”
留下三个字之后,一阵风吹过,祁容音就跑了没影了。
苏晏之蹙眉看了一眼手里的丹药,“壮雄丹?什么东西?”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