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霆的手扶着栏杆,才勉强的撑住自己的身体,自己过去的记忆在一瞬间冲击了过来,几乎让他有些透不过气,“不是……”
“没什么不可能的,这便是事实。”
苏晏之冷漠的回答,“本想骗你一辈子。”
傅时霆目光猩红,看向苏晏之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苍白的,声音里没有怨恨,只有祈求,“那为什么不骗一辈子啊。晏之。”
“因为你蠢啊,因为你想要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信仰放弃自己的命啊,因为那些不值得!”
傅时霆红着眼眶辩驳,“值得!晏之,我……”
苏晏之目光幽深看着傅时霆,一把拉过了傅时霆的衣领,“我告诉你什么是值得,傅家满门全都为国捐躯,而你也死过一次,还不够吗?”
“还记得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吗?还记得死了多少人才保住你一命吗?”
傅时霆目光一顿……
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忽而想起了十三岁时看着自己父亲的遗体被人从皇城外一路抬回,那一路母亲是跪着爬过去的,皇城内却是有人在笑着的……
想起母亲死的时候,将整个傅家交到他的手上,想起晏之登位的时候,将属于傅家的军令重新交到他的手上……
想起他为了平乱,十四岁被围困时叔伯牺牲所有人只为了帮他劈开生还的路,他从尸海之中爬出来,给自己包扎伤口,努力活着。
想起了多年以前,他的兵和他说过的话……
将军……若有一日,我等死于战场之上,将军一定记得替我等好好活着!
将军是我们为之牺牲的荣光,百姓不知为兵苦,将军却知为将难。将军,若是能活下去,记得好好活着……
一时,所有的声音冲进了脑海,让他颤抖。
苏晏之的目光落在身影不断颤抖的傅时霆的身上,眼神之中落下心疼,垂着的手微微动了一下想要安慰,但是却握紧了手,没有再上前……
他冷淡的后退了一步,“傅时霆,为将之责已了,你我今后无君臣之系,你若是想要报仇,我等你……”
说完之后,他没有再停留半分,转身离开。
傅时霆目光颤抖,身边苏晏之的影子消失之后,他眼中的泪光颤抖,眨了一下眼眸,一滴泪从他的眼中落下。
几乎控制不住的落泪,让他几乎感觉到崩溃。
“啊!”
他从未如此哭过,醒来多日,知道北国覆灭,知道傅家军不复存在,知道他如今被万人唾弃责备,他也从未掉过一滴泪。
可今日却是难以控制,眼泪就像是脱落的雨,一但落下的时候,便再也收不回去了。
他扶着的栏杆,却是再也支撑不住自己了,靠着扶手坐在地上,用手扶住自己的面容,将自己掩埋起来,不愿意接受的,往往是最现实的。
苏晏之迅速离开,在拐角的地方呼吸顿了一些,扶住了墙将自己刚刚吃进去的药混着血吐了出来。
慢慢的抬起了手,指尖擦了一下自己微微有些湿润的眼角,放下手的时候,看着自己指尖的一滴泪,冷漠一笑,“有什么好伤心的,他的一切,都是你一手促成的。你根本没有资格伤心。”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