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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我们都自由了
    “可能……”贺川搜肠刮肚道,“人悲痛到一定的程度,就哭不出来了。”

    贺时舟没应声,只是静静看着车窗外。

    狭小的视野有限,看不到灰蒙蒙的天空,就连远处的画面也看得模糊不清。

    也不知过了多久,宋家的大门开了。

    宋翊率先走出,后边儿跟了一个女孩,正是白柠。

    她穿着纯黑的素裙,身体清瘦的轮廓被勾勒得更为清晰,她少见地把头发绾成了一个髻,微微低垂着头,手中捧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相框。

    她冷白的皮肤与黑裙对比鲜明,就像她此刻平静的表情,与发生的事儿毫不相搭。

    有那么一瞬间,贺时舟想打开车门,不顾一切地冲到白柠身边,将她狠狠拥入怀中。

    亦如昨夜那样。

    但清脆的敲窗声打碎了他的冲动。

    贺时舟回过神来,就见上一秒还在远处的宋翊已经走到了车窗外,正俯下身,筋骨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挡风玻璃。

    贺时舟明白,这人是来找他哥的。

    贺时舟降下车窗,身子稍稍后仰,留出了他俩对视的空隙。

    贺川一眼便瞅到那张妖孽般的脸,问:“怎么?有事?”

    “没。”宋翊扶了扶眼镜,浅笑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去的路上我就跟白柠坐同一辆车了,没办法专门来陪你。”

    贺川怔住,转而神色一凛:“这种时候就别抖机灵了。”

    “也不是抖机灵。”宋翊垂眸,鸦羽似的睫毛顺势下坠,“纯粹被这气氛压得有点窒息。”

    他这人,天生就对葬礼过敏。

    贺川抿唇,搁在座椅上的手指缓缓收紧:“行,回来我陪你。”

    这话一说完,宋翊立马笑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靥。

    他直起身,带笑的嗓音钻进车里,在狭小的空间里肆意回荡——

    “行,我可是记得你的承诺呢。”

    贺川感觉自己又被某只狐狸坑了,脸色微臭。

    贺时舟则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审时度势道:“哥,看来你们发展还挺顺利。”

    “臭小子,别在今天说这种混账话!”贺川一巴掌扇在亲弟弟的后脑勺,让他着实感受了一把哥哥炽热的爱。

    贺时舟无言,懒得跟沉浸在爱河中的人计较,不留痕迹地往旁边移了几公分,开始百无聊赖地看起了风景。

    这时,天光穿破云层,在地面洒下稀稀落落的光斑。

    贺时舟看着那些亮色,瞳孔也被点燃。

    不知怎么的,他十分笃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葬礼在郊区举行,走完流程后,白柠将手中的相框轻轻搁在杨菱云的墓碑前。

    上边儿的照片是杨菱云年轻的模样,画面已经被岁月侵蚀得泛了黄,但照片中的她,笑起来眼里有光。

    这是白秋生在世时遗留下来的照片,所以那个时候的杨菱云,还是个被幸福萦绕的小女人。

    周围站着一圈专门来烘托气氛的陪哭团,他们从白柠开始放相框时就开始哭,一直哭到宋翊喊收。

    “你们可以走了,走之前去尹特助那里登记一下,领取辛苦费。”宋翊招呼完那群人,转身看向站在墓碑前的白柠。

    她太瘦了,黑色的收身裙好似要将她的腰肢给拧断。

    但她的背脊始终打得笔直,没有流露出一丝脆弱。

    她一动不动地看着墓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对周围的一切都不闻不问。

    宋翊不忍心去打搅她,只得默默走到贺川两兄弟旁边,压着声音说:“我觉得……无关人员还是先离开比较好。”

    贺时舟抬眸看他。

    “她昨晚彻夜未眠,应该是憋了一些话在肚子里。”宋翊说,“我们需要给她时间消化。”

    说完,他便看向贺川,眼中的暗示昭然若揭。

    贺川当然懂他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

    贺时舟却皱起了眉头,冷声道:“要走你们先走,我留下陪她。”

    他话音刚落,就见宋翊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他。

    贺时舟:“干吗?”

    “我刚才说的无关人员。”宋翊轻哂,“你算吗?瞎起什么哄。”

    贺时舟:“……”

    “行了,宋翊,少说两句。”贺川作为资深弟控,一碗水确实端不平,“时舟心里也不好受,别在这膈应人。”

    宋翊无奈,但没办法,只有耍赖:“我心里也不好受,你会安慰我吗?”

    贺川绷着一张脸,没说话,拽着宋翊,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现场。

    一时间,方才还熙熙攘攘的葬礼现场只剩下了两人。

    贺时舟距离白柠只有两米远,等了许久后,他想了想,还是主动靠了过去。

    …

    白柠只觉身旁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她侧了侧头,刚好瞥见贺时舟的侧脸。

    “道好别了吗?”贺时舟盯着杨菱云的笑脸,轻声问。

    “嗯。”白柠视线掠过两座相依的坟墓,心脏收紧后又舒张开,“差不多了。”

    白秋生的墓碑干干净净,只刻凿了生平年月,连张照片都没有,当年他走得太突然,根本就没来得及做这些。

    往后,杨菱云又病了,她也忙得脚不沾地,因此一直没有将其后事完善。

    这样看来,也是一场微弱的遗憾。

    …

    “他们——”贺时舟说,“终于团聚了。”

    白柠心里一动,某种沉寂多年的情愫像是被突然唤醒,顺着血液不住奔涌。

    “而你——”贺时舟突然转头,定定看向她,“也自由了。”

    白柠怔住,看着少年眼中的光,看着那光中的自己。

    那一刻的感受,她无法用言语描述。

    对啊。

    沉重也好,悲痛也好,这些不过是世俗强行套弄的枷锁。

    若是脱离这个怪圈,她跟杨菱云皆以获得救赎。

    既然如此,那又有什么值得清算的必要了呢?

    …

    白柠深吸一口气,新鲜的空气注入肺部,如获新生。

    “妈,爸。”白柠轻声道,“我们都自由了。”

    “或许——”一旁的贺时舟忽而出声,“我应该抓住这个机会。”

    白柠有些惘然:“什么机会?”

    贺时舟凝望她,眸色渐深,那是深刻的情愫在发酵。

    “认识岳父岳母的机会。”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