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归山巅。
林君澜想要将傅时霆挖出来,但是铲了一下之后,又没有动手,目光定在那高高的坟头,久久的没有回神,手颤抖着,声音透着一丝疲惫和悲伤,“他……最后见到苏晏之了吗?”
顾璟旭抬手缓慢的擦掉了自己唇角的血,吐出一口血之后,心里感觉没有那么郁结难受了,“见到了。”
顾璟旭说着,看了一眼林君澜脚边的花,“你站的地方,是他倒下去的地方。”
“所以,是真死了,是吗?”
林君澜落下眼帘,隐藏着眼底的沉寂,动作沉顿的将那坟头埋好,盖好,蹲下了身,抚摸那没有字的墓碑。
“嗯……”顾璟旭的声音很平淡,就像是这山头吹过来的风一样,没有波澜,只是拂过面颊,声音什么都没有留下,“死了。”
简单的两个字,低沉而又沙哑。
林君澜闭上了眼眸,隐藏着的悲伤透过了他的神情,睁开眼眸的时候,眼眶也已经红了,咬着牙,不说话。
却在风吹过来的时候,下意识的偏过了脸。
顾璟旭偏头看了一眼林君澜,然后从身侧拿出了一个帕子,递了过去,“在普通同庆的时候,哪怕你再伤心,也不能哭。”
“因为你哭了,就会被别人当成反叛者。”
顾璟旭将目光从悬崖深渊内收回,沉寂的看着林君澜,他的眼神,孤单而灰暗,沉默的伸出手,指尖擦了一下林君澜的目光,“我尽力了,可我……没救的了任何人。”
“苏晏之的命,傅时霆的命,尸坑里所有将士的命,成千上万的人,全都死在我面前……”
顾璟旭长发迎风而飘着,眼神无波无澜,透着深渊里的暗,“所以,我想尽快的结束这一切。”
“别阻止我,林君澜。”
这一句的平静,是对林君澜说的。
顾璟旭撩了一下自己的长衣,坐在了自己面前的墓碑前,然后折了一朵紫色的花,在自己手里看着,“君澜,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可是如今……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
“摄政王府的财产和苏晏如的财产,南国收了,他们的命……我留着。”
顾璟旭落着眼帘,手指抚摸过那粗糙的墓碑,“至于其他的人,好像没有那个必要。”
他也不想留。
林君澜忽然明白了,跟着坐了下来,平静的低了目光,“所以,殿下让北离渊收了摄政王府,将军府,皇子府的财权,其实是为了保他们自己的命?”
“嗯。”
顾璟旭也不遮掩,侧了眉目,“北离渊是南国的人,也是我的人,我想你也清楚了。”
林君澜笑了一声,“知道,殿下和苏晏之还真是……会算啊。”
顾璟旭沉下目光,“君澜,你该走了,傅时霆应该希望你找个安静之地,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
林君澜讽刺一笑,手撑地面,站了起来,踉跄了一下,他的手忽然握住了腰间的配剑。
顾璟旭瞬间眼神凌厉之色惊现,就在林君澜动手将剑放上自己的脖颈之时,他一把用手抓住了。
“啪嗒……”
一滴血从顾璟旭的手掌落下,紧跟着是更多的血。
“嗒嗒嗒……”
血滴落的越来越多,顾璟旭的眉眼幽深,眼底滑落一丝痛苦,“放下你的剑。”
林君澜凝着顾璟旭,手间的剑未放下,”他死了,我陪他一命,我们说好的。”
顾璟旭又将剑握紧了一些,血粘稠着已经将剑下的花全部染红,“你想死,可以,我不阻你,那不如停一停,等到夏日花开遍地,四国太平……”
“你看一眼他未看到的盛世,再带一束花到他坟前自绝,走上黄泉路,和他谈一谈你看到的春暖花开。”
“……”
林君澜眉眼孤寂,但是手却松了……
顾璟旭也随之松了一口气,上前用未沾血的手抱住了林君澜,“待到夏日,所有人都会迎来新生,君澜。”
东营与南国边境。
“祁容音,那根针扎错了,扎头顶百会穴!”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